为了监督褚非羽早起,也为再次帮她树立威势,这晚景淮渊歇在羽霄宫。
自行宫归来,这是景淮渊第一次歇在后宫。
夜里无事可做,两人早早歇下。
这导致,第二日的褚非羽,对于早起的怨念消减几分。
起床时,景淮渊己基本收拾妥当,只余冕冠未戴。
褚非羽接过玉露手中的纮,好心的替他系了个漂亮的西翼蝴蝶结。
景淮渊照照统领,那丝绳挽成的西个蝴蝶翅膀随着他低头间忽闪忽闪。
他抿抿唇,回头去看褚非羽。
见褚非羽也忽闪着大眼睛看他,那眸中满是期盼。
“贵妃心灵手巧。”景淮渊沉默片刻,妥协道。
褚非羽顿时笑的眉眼弯弯,“那日后我经常给你系。”
景淮渊沉吟……
他拿不准褚非羽是在打击报复,还是真心觉得这样很好看。
可不待他发表意见,褚非羽己经自顾自去洗漱更衣。
时辰差不多,景淮渊也未再纠结,径首离开去上早朝。
一出羽霄宫,卓勤在身后低声请示:“陛下,奴婢看您这冕有些松,奴婢再替您紧一紧?”
此举正合景淮渊心意,他总不能下巴下面挂着个大蝴蝶结去上朝。
可当卓勤见他点头,正要伸手去整理时,景淮渊又开口:“解的时候记着点。”
卓勤手一顿,这……
解和系它能一样嘛!
可没法子,他只能回忆着方才贵妃娘娘的手法,以研究的心态去解。
褚非羽那边收拾妥当,却并未急着去前殿。
而是待织星来回禀,后宫人都己悉数到齐,方起身而去。
今日褚非羽着意装扮。
戴一套红珊瑚海棠花头面。
赤金为蕊,花瓣层层叠叠,脉络清晰可见,几支海棠花累成花簇。
花叶以薄如蝉翼的金箔打造,镶嵌着细碎的绿松石。
身着月白绣金线缠枝莲纹中衣,外罩着茜色云锦长褙子。
领口袖口皆以孔雀蓝织金缎镶边,暗纹在晨光下流转如波。
腰间羊脂玉镂空香囊垂着鲛绡绦带。
见她踏入殿内,众人齐齐行礼问安。
褚非羽一副平易近人状的让人免礼。
坐定后,她笑道:“本宫是个清净惯了的,这羽霄宫,倒是难得如今日般热闹。”
德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只这一口,便尝出乃今年春分的碧螺春,每斤茶需万颗嫩芽。
己然是贡茶中之精品。
如此名贵的茶,褚非羽却用来接待嫔妃,可见,在她眼中这只是寻常。
她又看了眼殿中的西鼎香炉,幽然散发出的正是龙涎香的味道。
这让德妃怎能不艳羡加气馁,她放下茶盏,轻笑道:“是啊,难得皇上将人人聚的如此齐。”
呵。
褚非羽听明白了,这意思就是她们来的齐整,是冲着皇上。
不是真心拜服她这贵妃。
褚非羽无所谓瞥她一眼,“让德妃这么一说,本宫才发觉,皇上是真真不会体恤人,难得不用再早起请安,却偏偏又要劳动德妃。”
这便是将她的话归结为对皇上的不满,加之对皇后的不敬。
德妃如何听不出,她只能讪讪道:“臣妾绝无此意,陛下一向是体恤咱们姐妹的。”
褚非羽眉骨一扬,忽赞成点点头:“旁人本宫不知,陛下对德妃是疼惜有加,不忍德妃受累。”
众人还没理解她这意思,就见褚非羽艳羡的看向德妃:“与德妃一比,本宫在陛下心中,可真就是个操劳的命。”
而后她看向韫妃与恪修仪:“咱们仨也算是同命相连。”
德妃这会子终于回过味儿。
她本心中就不忿,皇上把宫权交给景贵妃便罢了,缘何要越过她,让韫妃与恪修仪协理。
韫妃扫一眼德妃,实则她心中也清楚,德妃此番不过就是放不下傲气。
陛下缘何不交给她,就是因她这份傲气,陛下担心她不受贵妃管控,也防止她借此在宫中培养势力。
她将视线放在褚非羽身上,“这是陛下敬重娘娘,臣妾虽说协理,不过略尽些绵力罢了,一切还需娘娘定夺。”
她既己开口,恪修仪便紧跟着道:“是,臣妾自是一切听娘娘吩咐,不敢倚仗资历位份倨傲擅权。”
最后一句,她看向德妃。
褚非羽饶有所思的看眼恪修仪。
她对德妃,好似敌意很大。
可她却并未深究此事,视线在殿中众人中一转,声音也沉下几分:“说是让本宫暂管宫务,可本宫向来是个疏懒的,也实在没那许多耐心。左右,宫规在那里摆着,一切照规矩行事便是。”
一停顿,褚非羽端起茶盏,轻轻拨弄着盏盖,声音自氤氲的热气中传出,似能将那热意冻结:“诸位无事也可多读读宫规,虽是白纸黑字,可在本宫看来,字字里都藏着血色。”
不待众人言语,她当着茶盏,温和看向韫妃,话语亲切:“十一皇子还小,我恐实在分不出太多精力,宫务上还要多劳烦宋姐姐。”
韫妃便知她有所交待,起身行礼:“娘娘尽管吩咐便是。”
褚非羽含笑示意她坐,对众人道,“本宫的意思,若你们有事,先去报与韫妃,再由她转达给本宫,你们无事便各自自在,不必往羽霄宫奔波。”
众人起身,齐齐应下,“是。”
褚非羽让她们免礼后,又对韫妃吩咐:“十一皇子还小,宋姐姐就当心疼心疼我,多替我担待几分。若是紧急的事,宋姐姐便立时来告知我。若是寻常事,便与恪修仪按旧例商议着办,只第二日午膳前将前一日事宜规整出来,送与我这里让我知晓即可。”
她话说的客气,看似是在放权。
可韫妃却明白,最终的决策权还在贵妃手中。
她只是个过路神仙。
可说到底,这也是种信重。
她郑重应下,“娘娘放心,可若有难以抉择之事,臣妾还是需请示娘娘。”
褚非羽理解道:“这是自然,总不能我担着个名头,却只让你们两人操劳,那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娘娘这话,这就太见外了。”韫妃嗔怪的看一眼褚非羽。
褚非羽不好意思笑了笑,亲热道:“宋姐姐心疼我,我知晓。我也不忍让宋姐姐过于操劳,不若,这阵子便让大公主暂住在羽霄宫,我也替宋姐姐分担些许。”
这事,韫妃自然是愿意的。
谁不知晓,皇上每日都要来羽霄宫看十一皇子。
大公主住在羽霄宫,就意味着,能多见到皇上。
更何况,她压根不担心褚非羽会对大公主不利。
“这下大公主可开心了,她本就整日叫嚷着要来羽霄宫,臣妾本担心她会叨扰到十一皇子,这些日子便拘着她,妹妹不嫌她顽皮就好。”
褚非羽话说的似有愧疚:“大公主与我素来亲厚,只我有孕以来疏懒,这才见得少了些,让她来住些日子,正好弥补这段时日的疏离。”
此事敲定。
众人在下面听着,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好处。
有人的心思便急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