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佳满心欢喜的回了慕家,进门就看到一众下人们愁云惨淡的模样,当下有些不喜。
花曼急匆匆了迎了上来,眼下乌青,一脸倦怠,明显是没休息好。
“佳儿,你怎么回来了?”
“母亲,好歹是国公夫人,你也注意点仪态。”
慕千佳见花曼这慌张失礼的模样,更加不满了。
“咳咳,臣妇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花曼也是个人精,一看女儿脸色不好看,再看看她身后前呼后拥的宫人,顿时了然,确实是自己情急失仪了,忙行礼问安。
“母亲不必多礼,您要理解女儿才好。”
慕千佳这才上前亲自扶住花曼。
“佳儿,母亲知道,是母亲失态了,实在是昨夜忙了一夜,你父亲的伤才处理好。”
花曼拍了拍慕千佳的手,二人相携一同往观澜院走,可花曼心中苦涩难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乖巧贴心的女儿越来越乖张自我,对她这个母亲也越来越疏离。
如今竟然当众让她下不来台了,这就是自己一心呵护的女儿吗?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吗?花曼陡生一股从未有过的迷茫。
想到自己的身份和目的,还有孤鹰一首没有消息,未央宫更是没有异常,花曼只觉焦头烂额。
“父亲果真伤的如此严重?”
“脸上、身上都有灼伤,关键是右腿骨折了,怕是要养些日子。”
花曼轻描淡写的说着,仿佛事不关己,反而隐隐有种幸灾乐祸的畅快。
慕千佳心跳如鼓,只顾着在心中窃喜,真是太好了,父亲下不了床,岂不正是她掌权的好机会吗?慕浅浅那个小贱人说得对,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慕千佳沉浸在即将大权在握的兴奋中,自然没有注意花曼的语气,不过她也不在意,反正两夫妻早就貌合神离多年了,感情什么的不存在的。
为了维持辅国公府的门楣,两人在外还是恩爱夫妻,毕竟利益才是永恒的粘合剂。
这一点慕千佳从小可就是耳濡目染,学了个十成十,有价值就有感情,没有价值,那所谓的感情嘛,自然一文不值。
二人各怀心思进了慕鸿浩的卧房,远远地就听到慕鸿浩一声声的叫唤。
“嘶,疼死了,该死的,到底是谁在和本国公作对!本国公一定要将尔等宵小碎尸万段!嘶!”
“父亲,你怎么样了?”
慕千佳疾步行至床前,看着床上被包的像粽子一般的慕鸿浩也吓了一跳。
“佳儿,你回来了,为父被人暗算了,嘶。你,你的头发?”
慕鸿浩本来是闭着眼在发泄怒气,毕竟身上的疼痛实在是难忍,心中的郁闷更是无处发泄,他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
听到慕千佳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看,女儿竟然完好无损,有些诧异,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
“父亲,女儿无事。到底怎么回事,您怎么会这般?”
慕千佳有些担心,毕竟父亲的权利都还没移交给她呢,可不能真出事,不然,局面她现在可控制不了。
听到慕鸿浩中气十足的声音,顿时放下了心,看来都是外伤,看着吓人罢了,这就好。
“唉,不说也罢,放心吧,父亲无事。还是佳儿有孝心,知道来看父亲,不像那个没良心的。”
慕鸿浩想到慕浅浅,似乎一切都是从那个小贱人死而复生开始变了的,他真是后悔因为那张绝色的脸,想物尽其用,不想留着留着成了大患。
“父亲,明日先帝出殡,一切该恢复如常了。”
“是啊,父亲盼了多年,我们慕家终于要真正的一飞冲天了!”
父女二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得意,花曼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欣喜,甚至眼中划过一抹冷色。
“父亲,接下来您准备如何安排?”
“佳儿,这些你都不必管,只要坐镇后宫即可,其他的都交给为父,我的佳儿呀,就开开心心的做这大夏最尊贵的女人就好了。”
慕鸿浩看了女儿一眼,有些意外,自己这个女儿他可是太了解了,什么时候会关心起正事了,他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或许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父亲,女儿何尝不想在您的庇护下活得开心自在,只是姑母和您先后出事,女儿也想为你们多分担些不是。”
慕千佳一听父亲根本没想着告诉自己,有点不高兴,但也没发脾气,她何尝不了解自己的父亲,纵使宠爱自己,也容不得忤逆于他。
还记得上一次她和父亲起冲突还是因为花灵儿那个小贱人,她不过是看不惯花灵儿整日花枝招展的在父亲眼前发骚,想毁了她的脸,结果就被父亲在祠堂里关了三日。
任凭慕千佳如何苦恼,父亲都没松口放她出来,就连姑母的话都不管用,从那以后慕千佳就有些怵父亲,没有之前那般恃宠而骄了,父女两人也总像是隔了些什么一样。
“佳儿长大了,父亲和你姑母筹谋半生都是为了佳儿,如今佳儿能如此为为父着想,为父很是欣慰。”
慕鸿浩眯着眼紧紧盯着自己的女儿,总觉得她这次回来有哪里不一样了。
“只是后宫不得干政,朝堂那些事也不是佳儿你能插手的,听话,好好回宫养胎,安然生下皇嗣,佳儿你就是大夏最大的功臣。”
“父亲,您如今需要卧床休息,女儿想为您分担些,让您不再那般辛苦,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女儿可怎么办嘛。”
慕千佳心中恼火,却依旧耐着性子打感情牌,她想知道父亲究竟是何想法。
真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吗?如果是以前,慕千佳还无比笃定,可发生了这许多事,她内心己经没那般坚定了。
“佳儿,不可胡闹,父亲会没事的,你大哥就要回来了,很多事为父不方便出面,你大哥可以,你就安心的养胎就好,可不能累着我的宝贝。”
慕鸿浩本来很是疑惑,总觉得女儿今日的反应不对,但女儿最后一句话倒是让他打消了疑虑,对啊,不过就是被娇宠大的女儿家,一下子经受如此多的变故,不安才是正常的。
他这个女儿,他如珠如宝宠了这许多年,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看来他自己都被近来这些意外之事搞得草木皆兵了呢。
“父亲,在您眼里,女儿是不是只配吃喝玩乐,什么都帮不了您?”
慕千佳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便盈满了泪水,将惶恐不安渴望亲情的可怜无助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得不说吃了这么多亏,慕千佳也学乖了,女人嘛,眼泪和示弱才是最好的武器,太过强硬只能让男人更加排斥和厌恶。
即便对方是自己的父亲也不例外,慕千佳不知不觉中己经开始和父亲玩心眼了。
花曼在一旁像隐形人一般,嘴角划过冷笑,眼中满是讥诮,什么父女情深,还不是为了自己。
“佳儿,别哭,你这哭得为父心都碎了。你可是为父最珍爱的宝贝女儿,你开心快乐就是为父最大的心愿,权势、财富、男人,你想要的为父都会尽一切努力满足你,你这是做什么呢。”
慕鸿浩看着女儿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骤然一软,可半点没有松口的迹象。
千年的狐狸,对万事都持怀疑态度,尤其是现在的他身心都备受煎熬的时刻,没有找出幕后黑手,看谁都像敌人。
若是之前意气风发的时候,或许他还不会如此多疑,可现在失控的惊疑的恐惧,让他不得不随时打起十二分小心。
或许最大的鬼就在他身边,要不然他不可能如此被动。
“父亲,女儿只是太着急了,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女儿好害怕,您受伤了,姑母也被送走了,父亲,姑母什么时候能回宫?”
慕千佳己经在心里开骂了,老不死的,还真是滴水不漏啊,看来是绝不会放权了。
父亲又如何,慕千佳的心中危机感更甚,权势和金钱一样只有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有安全感。
她可不想做随时都能被抛弃的棋子,以前她确实被保护的太好了,什么都不愁,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体会到了恐惧的感觉,就想要将权利握在自己手中。
既然父亲决意不给,她就要想想其他的办法了。
“唉,你姑母当众被架了起来,只能暂时去梅花庵避避风头,你姑母也操劳了多年,正好趁此机会修养修养。那云晓峰上的风景可很是不错呢。放心吧,你姑母没事,有机会为父会将她接回来的。你若是想她了,就去看看她,省得她也挂念你。”
慕鸿浩见慕千佳问慕鸿雪,皱了皱眉头,这几日他还真没想起慕鸿雪来,现在提起,突然想起,这两日,慕鸿雪不在,没人在他耳边叨叨,这感觉还真不错。
慕鸿雪从小被慕家选中,被当做大小姐培养,就是为了入宫执掌凤位,慕鸿浩二人兄妹相称,实则是主仆。
所以二人早就在慕鸿雪入宫前便勾搭成奸,只是慕鸿雪被教习媚术,为了保持身材,没少用秘药,所以生育艰难。
慕千佳可是她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生下的唯一的女儿,为了大计,才不得不送回慕家养大。
慕鸿浩觉得慕鸿雪的心也早就被养大了,真当她自己是慕家大小姐了,有慕家她活着都难,享受了几十年荣华富贵,也开始贪恋权位了,还敢对他这个主子指手画脚,当真是可笑。
这次正好给她个教训,让她好好看清自己的身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离了慕家,她什么都不是。
真以为她做了太皇太后就了不得了?若不是念着年少相伴的情分,给她留了几分颜面,慕鸿浩随时可以让她消失。
尤其是现在女儿己经是太后了,慕鸿雪也就可有可无了,留着不过是再发挥下余热罢了,总要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
“女儿知道了,那父亲好好休息,女儿就不打扰了。”
话说到这份上,慕千佳也懒得再父慈女孝了。
姑母看来是再也回不来了,父亲的凉薄她是领教了,姑母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枚棋子罢了。
是啊,姑母本就是精挑细选的棋子,哪怕陪伴和付出三十余年也不可能让唯利是图的父亲在利益面前有丝毫心软和动摇。
毕竟自己就算是他的亲女儿,不也只有听话才能保住地位吗?
亲女儿,呵呵,真是讽刺,自己替代的那位难道就不是亲女儿吗?还不是说舍弃就舍弃了?
也不知道母亲知道了真相会作何感想,慕千佳心中百转千回,看了母亲一眼,总觉得母亲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是啊,在这偌大的幕府能二十年如一日的稳坐主母之位,如何能简单呢。
至少现在母亲不知道真相,还是会帮自己的吧。对,她还可以利用母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为自己打算没有错。
下定了决心,慕千佳挽住花曼的胳膊,亲亲热热的出了房门。
慕鸿浩也累了,关键是女儿的那番话也确实说中了他所担心的,毕竟现在乃至未来几个月内,他很可能都要卧床休养,那么,他就需要一个可靠的传声筒。
朝中风云际会,别说几个月了,几日不出现,怕是就要生变,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慕鸿浩闭上眼,心里却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