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林川推下去的,肯定是他干的,连编瞎话都哆嗦早知道就早点拉他过来审了。”单向玻璃后的章继琼看着审讯室内撒一个谎都能有无数漏洞的林川说道。
“审之前你能知道他这副鬼样子?”梁警官白了章继琼一眼,“况且没有证据你怎么拉他过来审?”
警方此时也推翻了之前的看法,做出了和苏满等人相同的推论。
“你说你一首代替陈林州待在学校里?”陆峥的指节叩击桌面,审讯灯在他眯起的眼中凝成两把冰刃,“你们是什么时候换回身份的?”
“十点,”林川的瞳孔骤然收缩,脱口而出的瞬间又改口,“不,是十一点。”
“哦?那你都去了哪些地方?”
“没去哪,就随便转了转,食堂、教室之类的地方。”
“是吗?可是陈林州不是在图书馆待到了第二天吗?”陆峥笑了笑。
“我记错了,我也记不太清楚时间了,反正就是一首在那里。”
“林川,需不需要我提醒一下,这里是警局。你以为我们把你找来就是喝喝茶而己?”陆峥把玩着那张劳力士手表的照片。
“我…我真不记得了。”林川低垂着头,他不能认,只要咬死了自己一首都在学校就行了。
“你既然一首在学校,那这个手表陈林州又是什么时候给你的?事发后他可一首都没出过学校啊。难不成这表能凭空飞进你的手里?”陆峥将手表的照片甩在桌上。
“就是事前,事前他给我的。”
“林川!这里不是给你耍滑头的地方,你以为你不说警察就没法抓你吗?我告诉你,周青樊在出学校的时候手上就带着手表,他怎么事前给你。”小张警官一拍桌子。
“陈林周杀了人,就把表放在桌上,打晕他之后又把人推了下去。”
“林川,你如果现在老实交代,判的还会轻点,但如果你继续这样子。”陆峥笑了笑,“虽然我们没有陈林州杀人的证据,但是你犯案的证据…”
林川沉默了很久,“我,回到家就看见那个人被打死在地上。陈林州让我处理掉尸体,尸体手上那支表是他的,把尸体假装成是遇到了抢劫后埋到山里面,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就算以后挖了出来,也查不到我们身上。”
“但是那个人没死,他站了起来,还想往外面走,我太害怕了,就把他推了下去。”
“我没想杀他的,我只是想要把尸体处理掉,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林川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整个人如同被抽去脊梁般,把所有事情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我从小就知道我不是我爸妈生的,他们虽然让我叫爸妈,但是也告诉我了,我的亲爹其实特别有钱,我娘因为我难产死了,所以他才不想认我。”
“他现在的这个老婆其实他不爱,只是为了钱才在一起。他们都跟我说,只要他那个老婆一死,我就是整个云港的继承人。”
“但是老婆哪是随便死的,所以我一首就被养在乡下,只考了个中专。但是好在我爹把我弄进了他的公司,这肯定是在为以后我继承云港做准备。”
林川的舌尖反复舔舐皲裂的唇纹,他的供述如同溃堤的泥石流,混着二十年寄人篱下的不甘倾泄而出。
“后来那小子找上我,他说他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缺钱。他可以给我一大笔钱,五十万啊,有了这么多钱我欠的那些就都可以还清了。”
“所以我帮他,帮他处理尸体。而且…”林川突然住口了。
“而且什么?”
“一个杀了人的人也不可能做什么大老板吧,我就想,说不定以后能拿这件事让那小子让贤。”林川眼睛滴溜溜的打转。
“但我也没想到啊,我也没想到那小子下手没下干净,那人居然还活着!”林川嘴唇颤抖着。他的喉结疯狂滚动,仿佛吞咽着无形的玻璃渣,“我不想杀人啊,我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你帮陈林州处理尸体,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陆峥淡淡地说。
“不过,你说是陈林州杀的?可现在这个情况,与其说是他干的,不如说是你干的吧。”陆峥倾身逼近林川,“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你干的,你想要嫁祸给陈林州,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失手把人推了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陈林州指使的!”林川脖颈青筋暴起。
“证据呢?你说林川指使你干的,那么证据呢?”陆峥起身走到林川的面前,阴影笼罩住颤抖的囚徒,“连个证据都没有,你以为警察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吗?”
“他告诉我,不能被别人发现我们俩之间有关系,所以都是用他给我的手机联络。八点的时候,我翻墙出了那个学校之后和他换回来,手机,手机也给他了。”
审讯室陷入死寂,只有电子钟跳动的红色数字在黑暗中明灭。当分针转过第七个刻度时,他突然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怎么办?以陈林州的性格,他肯定会咬死自己没有去过金瑞,或者说自己七点就离开了,后面的事情和他无关,全都是林川一个做的。”见到两人离开审讯室,章继琼皱着眉头问道。
陆峥此时也有些头疼,这两个案件的犯人,一个精明小心到极致,一个又蠢出天际。
“陆峥,苏满她们拿了一车书过来。”梁警官此时挂断电话,有些汗颜,“他们说,那天七八点的时候这些书倒了,又被陈林州捡起来了,所以上面应该有他的指纹。”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确实是证据,不过只能证明林川是八点到的金瑞,但是却不能证明陈林州的罪行。
梁警官叹了口气,只能说辛苦几个孩子把那么多书搬过来,但对于现在的案情毫无帮助。
“我们就拿这小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小张发泄般的用力抓了抓头发。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陆峥从办公桌上拿出一本《刑事诉讼法》,翻到了第五十五条的位置,“只是我们还需要,排除合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