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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片在翻滚着红油的锅中起起伏伏十次，然后裹着辣油和吞吃下肚。
苏满看着还没有动筷的明锐，“吃不惯这些吗？”
刚刚基本都是她和钱萌萌在点菜，问明锐，只能得到‘都可以、没有忌口、喜欢’的回答。她有些担心是不是明锐不吃火锅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明锐此时才回过神来，自生母离世后，他己经三年没有和别人一起在外面吃过饭了。此时置身喧闹的火锅店，他还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没有，菜太多了，不知道先吃那个才好。”
“试试这个，”钱萌萌突然从番茄锅底捞起竹荪酿虾滑，菌伞吸饱了汤汁，颤巍巍悬在公筷上，“这个好吃。”她筷子一松，虾滑精确的落在明锐的麻酱碟中央，溅起了些许花生和芝麻碎。
明锐握着冰镇酸梅汤的手微微一紧，玻璃杯外凝结的水珠顺着虎口滑落。
茄汁竹荪酿虾滑，是他以前最爱吃的菜，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就再也没吃过了。邻桌突然爆发的欢笑声刺破回忆，他咬下一口，和母亲做的味道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多了麻酱的味道。
他曾经以为，自己会再也找不回妈妈的味道，可是现如今，普通火锅店的这道菜，也是差不多的味道。
钱萌萌皱了皱眉，这孩子怎么吃口菜和要哭了一样，难不成是还在害怕。她和苏满对视一眼，突然举起酸梅汤，“咳咳，女士们还有小先生，为了庆祝这跌宕起伏的一天顺利结束，让我们干杯！”
三只玻璃杯碰得叮当响，“特别是我们的明锐小朋友，今天实在是太倒霉，”她顿了顿，“所以，为了安慰我们的明锐小朋友，我决定把这块慕斯蛋糕交给他，谁赞同？谁反对？”
“我赞同，”苏满眉眼弯弯，笑着把钱萌萌手上熊猫造型的慕斯递给明锐。
“那么，明锐小朋友，吃了这个蛋糕，今天的不开心就要过去了咯。”钱萌萌越过桌子，拍了拍明锐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挺胸抬头，勇敢一点嘛。”
听到这话，明锐算是明白自己刚刚的表现让两人误会了，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却没有解释，只是用力的点点头。
“张嘴，”钱萌萌挖了一勺蛋糕递了过去，明锐下意识仰头，后脑勺却碰到她提前护在那里的手掌。甜腻的巧克力滋味在口腔中散开，混着香草奶油的气息，把三年独自吞咽冷饭的回忆都罩上了一层玻璃糖纸。
“我，我自己可以吃。”明锐有些脸红，自己己经是这么大的人，还要人当成小朋友喂食，还需要别人特意照顾他的情绪，实在是有些害臊。钱萌萌满意的点点头。
茶足饭饱后，几人开始聊起这次的案件。
“我也没想到林先生居然会拿刀挟持我。”明锐一边和剩下的蛋糕奋战，一边说。
“那人长得一副人模人样的，居然是杀人犯吗？”钱萌萌托着腮，看明锐一口一口塞蛋糕，“吃不完就不要硬撑啊。”
苏满想了想，“应该是陈林州干的，不然警方逮捕林川的时候不会这么松懈。”
“所以就是林川和陈林州有什么关系，然后他协助陈林州杀人。”
钱萌萌想了一下，“不对啊，那天警方过来问我们陈林州的事情之后我去打听了一下，六点的时候，他一首带着口罩在学校外面的湖边呆坐着。快八点的时候还去了图书馆，一首坐到十一点熄灯才回去。”
苏满有些汗颜于钱萌萌的好奇心和信息搜集能力，“但是戴着口罩的话，有可能是林川，毕竟他们上半张脸长得一样。”
“那这么说来，就是陈林州五、六点出学校，找机会和林川互换衣服，改变发型戴上口罩之后，林川替他制造不在场证明，他则是把周青樊约到金瑞大厦之后动手杀人。然后等第二天在其他人起床之前，两人再换回。”钱萌萌总结道。
“周青樊是十点去世的，为何两人会提前数小时交换身份？”苏满有些疑惑，都说迟则生变，这么早就互换身份，被拆穿的可能性不是更大吗？
“十点去世的？”明锐皱起眉头，“可是我是在六七点的时候听到奇怪的动静的。”
“而且为什么警方从一开始就认为周青樊是他杀不是自杀？”钱萌萌也跟着发问
“因为周青樊在死前头部就有被殴打的痕迹，”这是上次在‘午时’的时候几位警官提到的，“所以明锐听到的声音应该是两人争执殴打时候的声音？其他住户也有人听到了动静。”
“那这么说来，我八点遇到的人就不是林先生，而是那个陈林州咯？”
“八点？”苏满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对啊，八点的时候我要去卖书，但是因为太多书了，要分好几次，所以就把书放到家门口的推车上。等我最后一趟搬书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书倒掉了，那个好像是林先生的人帮我搬了起来又回了自己房间。我原本以为是林先生，现在看来，应该是那个陈林州。”
“他应该是听到书倒掉的声音所以出来看看情况吧。”
“陈林州不会这么多管闲事吧。”钱萌萌也感觉不对劲，“而且他还蛮小心的，杀着人呢，怎么会这么多事。”
“而且在图书馆和后来回寝室的真的是林川吗？”苏满说，“回寝室之后，室友不一定己经睡了，如果室友说话自己一句不答不是很奇怪吗？图书馆也是，万一自己看的那本书没有被人接走，上面不就可以被查出指纹吗？”
“而且为什么要把周青樊从楼上扔下去，我和陈林州无仇无怨，他也不大可能知道我每天什么时间经过那里。”有个想法在脑海中逐渐成型。
“有没有一种可能，原本应该是林川给他处理尸体，今天他去二手店也是因为陈林州给了他什么好处所以他拿去卖，”苏满看向钱萌萌今天刚买的JUSTE UN CLOU黄金手镯“但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他没有选择处理尸体而是选择了把他扔下去。”
“比如，周青樊没死？”钱萌萌打了个寒颤，火锅的热气升腾着，又消散在空气中。
火锅汤底在铜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苏满用筷子蘸着辣油在餐巾纸上画时间线，“所以，陈林州七点多就己经离开了金瑞回学校，之后出现在图书馆和宿舍的人都是他。而明锐八点看到的人，是准备回家却又不小心撞到手推车的林川。”
“而回到家的林川准备要处理己经变成了尸体的周青樊，可是却没有想到，周青樊还没死，所以他把还没有彻底清醒的周青樊推了下去。”
“这样就合理了！”钱萌萌鼓掌叫好，“但为什么他在图书馆也戴着口罩？而且林川为什么把周青樊推下去而不照原计划？”
“因为不敢回寝室，他的脸上有什么东西怕被别人看见。无论是公共洗手间的洗脸池还是宿舍里，他害怕摘下口罩会被别人看见脸上的东西，所以只敢等到熄灯后悄悄回寝室洗干净。”苏满低垂着头，她没有说出周青樊的血这几个字。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能让陈林州对陆峥这个相处了两年的室友痛下杀手。
几人静默片刻。
“明锐，你家里的书还在吗？”苏满突然想到。
意识到苏满想到的事情，明锐点点头，“在的，因为那个收书的爷爷还没来，所以我还没卖。”
另一边的警局里，陆峥等人也做出了相似的推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