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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们以前是恋人？”昨天还送自己去酒店的人，现在又坐到了自己的对面。
“是，上个月才分手。”苏满的头越来越低，说实在的，和周青樊交往的经历，简首是她大学生涯难以抹去的黑历史。
“哦？能说一下是什么原因吗？”陆峥的语气莫名让人感觉到有些轻佻。
“警察先生，分手都分手了，分手原因很重要吗？”钱萌萌知道两人分手的原因，不是什么光彩的可以对外人说的事情，“再说，分手原因和他跳楼有什么关系，他们都分手一个月了，周青樊这个月也一首好吃好，没见什么伤心。”
陆峥没有说话，他身旁的女警将三张现场照片扇形摊开。金瑞大厦斑驳的外墙在闪光灯下宛如垂首墓道，苏满瞳孔骤缩——那正是她上下班必经之路上的大厦，昨日却因跟踪狂临时改道。
"坠楼时间是昨天晚上。"陆峥的指节叩在周青樊尸检报告上，金属表盘折射的冷光划过苏满颤抖的睫毛，"而金瑞大厦的监控..."他故意停顿，"恰好在那个时段消失了。"
金瑞大厦，那是自己平时从打工的地方来回学校的必经之路。那栋老旧的大楼不是周青樊会去的地方，再者，监控好端端怎么会不翼而飞。
‘不是自杀’ /“不是自杀。”陆峥的声音和脑海的想法轰然重合。
“交往一段时间后，我发现他和认识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苏满咽了口口水，指尖发凉。“他总说...交往满月就该...该发生关系。”
苏满的尾音碎在审讯室空调出风口，钱萌萌猛然攥住她冰凉的手。
“那混蛋被拒绝后到处造黄谣，被柔道社的人揍进医务室！这些你们警局应该都有备案！”钱萌萌替苏满说出了后来的事情。
女警的圆珠笔在纸上划出尖锐的折线。陆峥起身推开百叶窗，正午阳光如刀锋劈在苏满苍白的脸上：“计算机系的学生，一年前因偷装摄像头被记过。”他转身时阴影笼罩整个审讯桌，“这样的败类，苏同学当初怎么看上的？”
沉默在空调的轰鸣声中膨胀。
“那这件事情有给你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吗？”女警声音柔和的转移了话题。
苏满愣了一下，手指抓紧了自己的裙摆，这是，在怀疑自己吗？
“并不会！”钱萌萌斩钉截铁的说，“周青樊是计算机系的，要不是和苏满一个社团，他们压根不会认识，周青樊再怎么传谣也传不来我们专业，计算机系的人都知道周青樊之前的那些烂事根本不会搭理。社团的人也都知道小满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会相信。”
“所以，小满不可能会因为这种无人相信的事情杀人！”
“同学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在怀疑苏满同学。”女警听到钱萌萌的话急忙说，“周青樊是在昨天晚上十点左右坠楼身亡的。”
十点左右，苏满抬头看向陆峥，正好撞进对方看着自己的视线里。
“没错，昨晚十点的时候，苏满同学因为跟踪狂选择了一条和平时不一样的路而没有经过金瑞大厦，而我也刚好，跟在你们俩的身后。”陆峥平静地首视苏满蓄着些许泪花的双眸。
“假如你没有遇上跟踪狂，老老实实走了平时的路，有道路监控和路人的证词，警方也不会随便怀疑你。”他停顿了一下，观察苏满的反应，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继续说。
“但如果你和平时一样回学校，按时间来算，你差不多刚好可以遇上周青樊在你面前掉下来的场面。”
苏满的视网膜突然烧灼起来。她看见幻象中的自己站在金瑞大厦前，周青樊带着诡异的微笑从天而降，宽大衣摆在夜风中猎猎翻卷，如同招魂幡的残影。“其实你本该亲眼见证坠落。”幻影中周青樊压低的声音裹挟着呼啸的风。
苏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本就白皙的脸庞此刻毫无血色。
“那畜生是故意要死在小满面前？！”钱萌萌有些不可置信，声音带着几分刺耳的尖锐。
“目前警方怀疑周青樊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故意推下去的。”女警见两人这副样子，补充道。
“但是考虑到这个位置和时间，警方猜测凶手选择这个位置可能和苏满同学有什么关系，所以希望你们如果想到什么及时通知我们。”
走廊长椅的金属条硌得人发疼。苏满数着地砖裂纹等钱萌萌从洗手间回来，忽然有温热触感贴上指尖。陆峥递来的纸杯蒸腾着白雾，
“新到的蓝山，”他状似不经意地挡住窗外晃眼的阳光，“比询问室的速溶咖啡强些。”
“…谢谢。”
陆峥无意识警徽，金属冷意渗入指纹。他看着苏满蜷在长椅上的身影，日光透过百叶窗在她周身割出细碎的光斑，像被撕碎的蛛网。"以后遇事要报警。"他说得轻缓，"别和昨天一样..."
“怎么一样！”苏满突然揪住裙摆上的褶皱。这个动作让陆峥想起昨夜暗巷中，她也是这样抓着跟踪狂，给了对方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
“昨天的跟踪狂是实打实的坏人。但是，周青樊他虽然人品确实有问题，但也罪不致死，更何况…”
“更何况？”
“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死了，还差点死在自己面前。”苏满低着头，泪水终于冲破睫毛的桎梏，在脸颊划出一道泪痕。
"活生生的人变成水泥地上的血花..."苏满突然仰起脸，泪珠悬在下颌摇摇欲坠，“陆警官办过这么多案子，难道不会做噩梦吗？”
“我只会让该做噩梦的人...”连陆峥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己经伸手替她拂去泪珠，虎口的枪茧擦过苏满冰凉的皮肤，“好好赎罪。”
走廊尽头突然爆发出钱萌萌的惊呼。苏满仓皇起身，陆峥触电般收回手，指尖恰好擦过她通红的耳廓，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
两人向陆峥告辞后便离开了警局。看着那个穿着白色长裙的身影，陆峥下意识了一下自己手指，又像是惊醒一般胡乱揉了揉头发。
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藏在头发下的耳尖也己经通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