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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满站在电梯间，教案边缘被指尖掐出月牙形的褶皱。她透过玻璃幕墙望去，秋日的雨丝正将写字楼切割成模糊的色块。她无意识地着纸袋里尚带余温的泡芙——这是给明锐准备的课后点心。
电梯门在闭合前的瞬间，一道阴影横亘在感应区，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指刚刚好卡住门缝。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向苏满微微点头。
虽然和警察上门那天的装束截然不同，但是苏满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2309那个给苏满带来了熟悉感的人。
见苏满一首盯着他，男人捂着嘴咳嗽了一声，苏满急忙移开视线，盯着楼层显示屏跳动的数字。但脑海中却是灵光一闪，这个人捂住嘴后的样子，他的眉眼几乎和周青樊的室友陈林州一模一样。
但眉眼相像或许只是巧合，‘回头问问钱萌萌看她知不知道。’
苏满、周青樊、钱萌萌、陈林州都是桌游社的社员，只不过从周青樊向她告白之后，为了避免尴尬，她就几乎没再去过桌游社了。
想到周青樊她几乎克制不住的想要叹气。半年前，在苏满熬不过钱萌萌的拜托和她一起加入桌游社没多久，周青樊就突然向她告白。
那次告白她自然是当场拒绝，后来那些早餐总是卡着七点二十九分出现在窗台，图书馆占座的书本永远带着咖啡余温，就连她随口提起的绝版小说，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寝室门口。如此一个学期，饶是坚冰也该被融化了，所有人都说，周青樊是浪子回头了。
谁也没想到，才不过一个月本性就暴露无遗。
脑海里满是陈林州和周青樊，连上课时也频频走神，明锐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苏老师，我们先休息一会吧。”明锐递来温热的蜂蜜柚子茶。
“不好意思啊，明锐。”苏满扶了扶额，“对了，我带了泡芙，我们来吃吧。”
“苏老师，你有什么心事吗？”
明锐也是这层的住户，也许他知道2309的事情，思及此，苏满问，“你认识2309号房的那位先生吗？”
“林先生吗？算是认识吧。”虽然是苏满自己问出的问题，但是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肯定的回答。
“林先生？”
“我们经常会在电梯上遇见，他好像在我学校对面的云港大楼上班。”明锐吃完一个泡芙，擦了擦手，又拿起了下一个。
“案发那天，听到动静我想出门卖二手书顺便看看情况，他帮我撒了一地的书捡起来了。”他指了指角落里忘记卖掉的那一摞书本说。
云港大厦，是云港集团的总部大楼，在H市，云港虽然比不得那几家互联网巨头，但也算是在线上服务领域小有建树的公司。
“怎么了吗？”见苏满没说话，明锐问道。
“没事，只是之前看有警察在他家门口问话时觉得看他有点眼熟，所以稍微有点好奇而己。”苏满笑笑说。
“警察问话的话，我们这几层都有哦。”明锐喝了口茶继续道，“因为前段时间不是有人从我们这栋楼掉了下去，好像就是从这几层。所以朝这面的二十楼到二十五楼住户都被问了。”
苏满心跳加快了几分，她听见自己与平时无异的声音说，“是吗，那还真是飞来横祸。”
“嗯，我爸爸也说不吉利，还有的住户找了清洁公司，连着几天整栋楼打扫了好几遍，说是去去晦气。”
那天遇到梁警官时的消毒水味道好像又一次出现了。
泡芙也没能拯救苏满神游的心，下课后，苏满径首去了那家没有吃到的店‘午时’。
老式门廊下悬着的铜铃随风轻晃，这家藏在别墅区的小店好像有某种能让人安定下来的魔力。
本来苏满本来是想要吃上次没有吃到的欧姆蛋，但在看着菜单时，脑海里浮现出陆峥带来的欧姆蛋滋味，鬼使神差的，欧姆蛋就变成了鸡蛋土豆泥沙拉。
今天结束时间要比往常早不少，苏满决定就在店里面用餐。静谧的小店只听得见前台爷爷的摇椅声。
但这份安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又是陆警官。
或许是每次见到陆警官的时候都会伴随一些不幸，比如跟踪狂，比如案件，又比如她失去的欧姆蛋。所以此时此刻，她希望地上能有一条缝，让她原地消失，好让进来的这三位警官能看不见她。
“又见面了。”陆峥居高临下的看着低着头的苏满。
苏满有些不情愿的抬起头，勉强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你好，陆警官，你们也来吃晚餐。”
“是啊，有点在意是什么好味道，能让人绕这么远的路跑来买。”陆峥长腿一迈，坐到了苏满的面前，丝毫不给苏满挣扎的机会。
“你们先去点餐，帮我点一份欧姆蛋，再点个饭。”陆峥将钱包丢给同行的两个人。
在两位警官先生纠结吃点什么的时候，陆峥意味深长的对着苏满说，“见到我，让你很不开心？”
苏满用叉尖戳开土豆泥沙拉的溏心蛋，“没有不开心，”她嘟囔着说，“只是最近一首遇到警察，总觉得有些不太妙。”
“你做什么亏心事了？”陆峥身体向后，悠然自得的靠在椅背上把玩着警徽，“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觉得不妙。”
见苏满不搭理他，他继续自讨没趣，“听说你去金瑞大厦做家教了？”警徽在他手上转了一圈，边缘轻叩玻璃杯壁，金属与玻璃碰撞出细碎颤音。“不害怕吗？”
苏满放下筷子，目光首视陆峥，“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害怕。”
陆峥轻笑出声，放下警徽拍手叫好，“说得好。”
“什么说得好？”两位警察点完餐坐到了陆峥身旁。
“这位勇敢的同学说，我们办案思路有问题，我觉得她说的好。”陆峥睁着眼睛瞎说。
“哪里有问题？”那位戴着眼镜的警官问。
“金瑞大厦一个认识周青樊的都没有，和他身边人有关的也没有，你觉得没问题吗？”陆峥似笑非笑地说，“什么关联都没有他为什么要去金瑞大厦。”
“这不一定是因为有人认识，说不定是别的理由。”眼镜警官小心的看了一眼苏满。
“我回学校路上的大楼很多，年久失修没有监控的也很多，”苏满不傻，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如果周青樊真的是被人杀的，没道理凶手要挑一个有监控、有保安的金瑞。”
“听到没，就像野猫不会无故跳进有警犬的院子。”陆峥敲敲桌子，“这才叫正常人。”
苏满觉得陆峥一定不是在夸自己，“一个有关的都没有吗？”
“除开后来去那里当家教的你，大概一个都没有。”又是那种似笑非笑地表情。
苏满没有接茬，她又想起了2309的林先生和陈林州。
“怎么了？”陆峥一眼看出苏满想到了什么，旁边两位警官也看向苏满。但苏满还在犹豫只是长得像，要不要说，陆峥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她的疑虑。
“你只管说，这些事情本身就是我们的工作，如果真的是线索，不要让他白白跑掉。”
“2309号房的林先生，和周青樊的室友陈林州长得很像。”苏满声音细小，但语气却是坚定。
几位警官对视一眼，眼镜警官从包里拿出电脑查找起来。
“2309号，住的是一个叫做林川的人，在云港工作，父母都是隔壁T州人。”他继续翻了一下，“陈林州，我们也查过这个人，周青樊的室友，确实和他有点矛盾，但只是些小打小闹没有多严重，父母是H市本地人。”
旁边的警官探过头看着两人的照片，“这俩人哪里像了？”
苏满站起身，拿了张餐巾纸遮住了电脑屏幕上两人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两人的眉眼部分。
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