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这是清吧!”暮色里的霓虹招牌开始流动彩墨,余逸飞晃着手机解释:“评论都说驻场乐队的主唱长得特好看。”话音未落,远处炸开调酒师的花式表演。
苏满踮脚张望的模样像极了好奇的布偶猫,珍珠耳坠扫过陆峥的西装翻领:“那个是在干嘛?”
火焰在酒盏上绽放的时候,钱萌萌的叫声几乎掀翻屋顶:“苏小满!你离那团火远点!那是酒!”她攥着苏满的长裙腰带,像拽着随时会脱缰的氢气球。
余逸飞摸着鼻尖讪笑:“真是清吧……”虽然吵了点。
驻唱姑娘的烟嗓漫过威士忌吧台,苏满盯着调酒师手里翻飞的雪克壶。她指着分层渐变的鸡尾酒,鼻尖几乎要贴上杯口的盐边。
“别动。”
陆峥用酒杯底座轻敲她指尖,深琥珀色液体随着动作泛起涟漪。钱萌萌默契地将苏满面前的莫吉托换成柠檬气泡水,杯口同样沾着细盐与青柠皮。
“不至于吧。”周鸣小声吐槽。
“满满她……酒品不太好。”钱萌萌回忆起来那时的惨剧,就坚决不愿意小满碰酒了。她朝完全没察觉饮料被调包的苏满努嘴,“她是那种喝醉会哭的类型,而且还是一杯倒。”
苏满全然不知自己被吐槽,捧着杯子像发现新大陆。
“好喝诶,没有酒的味道!”苏满尝过之后眼神一亮,仰头饮尽的动作快得陆峥来不及阻止,玻璃杯磕在台面发出脆响,“请再来一杯!”
第二杯特调递来时,陆峥修长手指突然覆上杯壁。苏满茫然抬头,正撞进他映着碎光的眼眸。
“慢点喝。”他指尖不经意划过她手背,惊起细小的战栗。
“咦?”苏满刚想说,这杯怎么味道完全不一样。然而醉意来得比想象中迅猛。苏满感觉耳尖发烫时,眼前陆峥的轮廓己经镀上柔光,他解开的衬衫领口在暖风里轻晃,喉结随吞咽动作上下滑动。
除了唯一一次醉酒的经历外(完全不记得),她几乎没有喝过酒,所以这单纯的孩子对于酒精缺少防备。再加上恋人和好友都在身边,故而很轻易地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喝太猛会醉。
“有点点热。”她眼眸湿漉漉的看向陆峥。
“我带她出去透透气,顺便给她买点饮料。”陆峥手臂稳稳环住怀里发烫的小姑娘。他低头时鼻尖几乎触到她泛红的脸颊,声音浸着威士忌般的醇厚:“能帮我看着她点吗?”
钱萌萌被他这种带有明显主权意味的话差点气到:“我不看谁看!”
她牵着苏满站到店外面,很快周鸣和余逸飞也出来了:“这家没意思,唱的还不如我。换一家。”
“陆峥呢?”
“他在对面便利店买绿豆汤。”钱萌萌指了指对面的那家便利店。
“我也去买包烟。”周鸣点了点头,小跑了过去。
“她酒量这么差自己不知道吗?”余逸飞看着乖巧站在一边的苏满,有些不可思议。
“她又不喝酒,唯一一次喝醉还是和我在寝室的时候,我们弄的便利店调酒。”钱萌萌想起来就有些懊恼于自己的草率,“第二天起来完全断片,忘得一干二净。”
“这么夸张?”
钱萌萌的尾音还悬在夜风里,苏满腕间突然缠上陌生温度。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将她扯成摇晃的支点,廉价古龙水混着酒气扑面而来。
“好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在门口站着不进去啊,走啊,我请你喝一杯。”
霓虹灯牌在陆峥肩头流淌成星河,他托着绿豆汤穿过马路时,正撞见陌生男人俯身凑近苏满。夜风掀起小姑娘的裙摆,她懵懂仰头的模样像只误入狼群的羔羊。
“放开……”钱萌萌的呵斥被推搡打断,余逸飞正要冲上前,忽然瞥见斑马线那端暴起的衣角——陆峥单手撑过护栏,就要擅闯马路。
余逸飞可等不了陆峥了,他上前一步。可迎来的却是西仰八叉的摔到了地上——不是他,是搭讪的那人。
金属门框在苏满后背撞出轻响的瞬间,醉意突然化作千层樱簌簌坠落。搭讪者覆着薄汗的手掌还贴在她腕间,下一秒整个世界开始颠倒旋转。
原本踉跄的苏满突然动作,她顺着对方拉扯的力道旋身,樱花粉裙摆绽出凌厉弧度。
男人只来得及看见路灯在珍珠表面折射的冷光,天灵盖己经贴上沁凉的石板。苏满屈膝压住他胸腔的动作行云流水,乌黑的长发斜斜垂落,
另一个男子刚想要怒骂出声,就对上小姑娘泛着醉意的眼眸。
苏满还有些晕乎乎站不稳,身体己经摆出教科书般标准的柔道架势。
染着薄荷糖气息的风就在这时破开喧嚣。
陆峥单手扣住另外那人的后颈。
玻璃瓶底磕在金属栏杆发出清响,陆峥单手将苏满揽到身后。霓虹灯流淌在他宽肩窄腰的轮廓上,将娇小的身影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要叫警察吗?”
他低沉的嗓音裹着冰碴,搭讪者讪讪退开。苏满却忽然揪住陆峥的衬衫下摆:“我的绿豆汤……”带着醉意的呢喃像融化的焦糖,顺着脊骨滚进他心口。
陆峥顺着她的视线偏头,才注意到绿豆汤的玻璃瓶底在栏杆上磕破了,便利店塑料袋正淅淅沥沥渗着糖水,深色液体在柏油路上蜿蜒漏了一袋子。
“我的绿豆汤……”她温软的鼻尖抵着他后背轻轻磨蹭,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呼吸正透过衣料灼烧他的脊椎。
陆峥喉结滚动着转身,少女立刻顺着惯性栽进他怀里。
“破了……”苏满仰起酡红的小脸,睫毛挂着细碎水光,眼眸开始酝酿水气。便利店传来宇多田光缱绻的歌声,混着她带着哭腔的控诉:“修好它。”
少女带着鼻音的哽咽混进便利店飘来的《First Love》前奏,泪水一颗颗砸在他的衬衫上,“修不好吗?”
陆峥的手悬在半空,他听见自己从未有过的柔软声线:“再买一杯好不好?”
苏满却哭得更凶了,“修不好吗?”
哽咽的尾音化作利刃,在他心脏最柔软处反复研磨。陆峥无措的叹息散落在她颤抖的眼睫:“给你变完好可以吗?”
沾着水光的杏眼倏然睁大,泪珠悬在眼尾要落不落。泪水瞬间止住,快的让陆峥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陆峥借着俯身查看碎玻璃的动作,不着痕迹地将周鸣递来的新绿豆汤拢进掌心。
“闭眼数三下。”
他尾音未落,苏满己经乖乖阖眼,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陆峥迅速将破损的玻璃瓶塞进周鸣手里,换上新买的冰镇绿豆汤。
“三、二、一——”
少女迫不及待睁眼的瞬间,陆峥指尖正从杯壁凝着的水珠上移开。完整无缺的玻璃瓶在她眼前轻晃。
苏满绽开的笑靥比身后霓虹更晃眼,捧着绿豆汤的模样像得到松果的松鼠。陆峥屈指蹭掉她腮边未干的泪痕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很不理解一个重要的问题:为什么花都这里的绿豆汤是用玻璃瓶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