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沈流光缓步离开御花园,沿着蜿蜒的宫道向承华殿行去。秋风微凉,拂动她的衣角,黄叶簌簌落下,轻轻飘落在青石地砖之上。
身后玉竹快步跟上,低声道:“娘娘,今日皇后与贵妃分明是在试探您,但奴婢瞧着……她们好像都没能得偿所愿。”
沈流光轻轻一笑,眉眼温和,语气却淡淡的:“她们当然不会轻易罢休。”
皇后试图逼她自乱阵脚,探查她在冷宫之中如何存活;贵妃则是想看清她与太后的真正关系。但她今日一番话,不仅化解了皇后的试探,还借太后之势,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后宫的暗流从不会因一次小胜而停止。
她很清楚,皇后与贵妃不会轻易罢手,尤其是皇后——她不会允许后宫之中出现任何能威胁到她的存在。
她缓缓抬眸,看向远方,眼底一片幽深。
这才只是开始。
夜色渐沉,承华殿灯火摇曳,烛光映照着沈流光坐在案前的剪影,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眉眼低垂,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外殿传来宫人禀报的声音。
“娘娘,尚宫局的魏姑姑求见。”
沈流光眸色微微一动,轻声道:“请。”
片刻后,魏姑姑缓步入殿,身着深蓝色宫服,步伐沉稳,眉目之间透着一丝宫中老人特有的沉静与深不可测。
沈流光起身,微微颔首,语气温和:“魏姑姑深夜来访,不知有何事?”
魏姑姑抬眸看着她,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半晌后,才低声道:“娘娘,奴婢是奉太后之命前来。”
沈流光微微一顿,旋即轻轻一笑,示意她落座:“太后有何吩咐?”
魏姑姑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太后让奴婢传话——皇后不会容你,贵妃亦不会扶你,你如今虽得以归位,但依旧处境艰难,若想立足,须得早做打算。”
沈流光静静地听着,指尖轻轻着茶盏,眸色微微沉敛。
太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虽然暂时得到了庇护,但这层庇护远远不足以让她稳固地位。太后不会一首为她出手,她需要靠自己,找到一条真正的生路。
沈流光缓缓抬眸,目光沉静地看向魏姑姑,轻声道:“太后可有提及……如何做?”
魏姑姑微微摇头,语气意味深长:“太后只说,机会总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沈流光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机会……她当然知道,机会永远不会凭空降临,而是要靠自己去创造。
她缓缓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扉,夜风拂面而来,带着一丝秋夜的寒意。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只是静观其变了。
她必须主动落子。
翌日清晨,承华殿外,宫人匆匆前来传旨。
“昭仪娘娘,陛下传您入御书房。”
沈流光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唇角轻轻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萧凛终于传她了。
她知道,昨日的宫宴之后,萧凛必然己经察觉到了皇后与贵妃对她的态度。他不会置之不理,因为她如今是他亲自赦封的昭仪。
她微微整理衣袖,轻声道:“走吧。”
御书房内,萧凛端坐在案前,眉目沉静,指尖轻轻翻阅着手中的奏折。
沈流光缓缓步入殿中,微微屈膝行礼,声音温和:“妾身叩见陛下。”
萧凛抬眸,看了她一眼,眸光幽深,不疾不徐地开口:“沈昭仪,昨日宴席如何?”
沈流光微微垂眸,语气平缓:“承蒙皇后娘娘恩典,宴席一切安好。”
萧凛轻轻一笑,眼底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意味:“皇后恩典?”
他微微眯眼,语气淡淡:“朕倒是听说,昨日宴席之上,皇后与你……颇有一番言辞交锋。”
沈流光心中微微一动,旋即轻轻一笑,声音温和:“妾身不敢逾越,皇后娘娘身居凤位,妾身向来谨守本分。”
萧凛静静地看着她,指尖轻轻叩着桌案,半晌后,才缓缓道:“皇后试探你,贵妃亦在看戏,而你,倒是应对得极好。”
沈流光微微一顿,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目光沉静而清晰。
萧凛唇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沈昭仪,你既然己归位,朕倒是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在后宫立足?”
这是试探,也是机会。
沈流光微微一笑,语气淡然:“妾身不过是顺应天命,陛下既然赦妾身归位,妾身自当恪守本分。”
萧凛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后忽然轻轻一笑,语气低沉:“你倒是聪明,既不站皇后一边,也不站贵妃一边……可这后宫,终究容不得旁观者。”
沈流光微微垂眸,轻轻抿唇,随后缓缓道:“妾身不愿旁观,但亦不愿成为争斗的牺牲品。”
萧凛挑眉,似是被她的话逗笑了,轻轻一笑,声音微缓:“你倒是说得好听。”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目光微敛:“沈流光,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要什么?”
沈流光心头微震,指尖微微收紧,但面上仍旧保持着沉稳的笑意。
她轻轻抬眸,与他对视,声音温缓:“妾身只愿……不枉此生。”
萧凛微微一怔,随即轻轻一笑,目光意味深长。
“好一个不枉此生。”
他轻轻挥了挥手,语气淡淡:“退下吧。”
沈流光缓缓行礼,步履轻缓地退出御书房。
她知道,这场试探,她过了。
而下一步,她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成为真正的博弈者,而非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