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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光从御书房退出时，天色己微微泛黄，落日余晖洒在宫道上，映照着她修长的身影，拖曳出一道静默的剪影。
玉竹在承华殿门前候着，远远看见沈流光归来，连忙迎上前，低声道：“娘娘，如何？”
沈流光微微一笑，神色淡然：“陛下试探我，我也试探了陛下。”
玉竹屏息，眼中掠过一丝惊色：“娘娘的意思是？”
沈流光轻轻走入殿中，缓缓落座，指尖搭在扶手上，眼底浮现出一抹深思的光。
“陛下不会轻易给我恩宠，但他不会让我死。”她语气淡然，眸光沉静，“他在等，等我自己做出选择。”
萧凛是个精于权谋的帝王，他不会轻易扶持任何人，哪怕是太后推荐的昭仪，他也不会首接给予恩宠，而是要看她自己如何选择。
皇后与贵妃，一个掌控后宫多年，一个位高宠盛，而她，既不站皇后一边，也不靠贵妃势力。
萧凛想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
玉竹听着，忍不住低声道：“那娘娘……如何应对？”
沈流光轻轻一笑，指尖着茶盏，目光微微一敛：“既然陛下想看，我便让他看。”
她要让萧凛知道，她不是棋子，而是棋手。
三日后，承华殿传出消息——昭仪沈氏病了。
消息一出，宫中诸人纷纷猜测，有人暗中讥讽，有人看戏，而皇后与贵妃都未曾表态，显然是在观察事态发展。
但出人意料的是，当消息传至御书房时，萧凛仅是轻描淡写地一笑，随即轻声道：“传太医。”
没有急切的关怀，也没有刻意的冷漠，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传太医，既让人看不透他的态度，又让所有人都不敢小觑。
承华殿内，沈流光倚靠在榻上，面色微微苍白，眸光低敛，手中捧着一盏温茶，轻轻地吹拂着茶面的热气。
太医在她腕间探脉，眉头微蹙，半晌后，才恭敬地道：“回娘娘，您体内气血不稳，近日需静养，切忌操劳。”
沈流光轻轻点头，声音柔和：“多谢太医。”
太医行礼退下，殿内一片寂静，玉竹轻轻走上前，低声道：“娘娘，您真的要借此静养？”
沈流光抬眸，目光沉静如湖，轻轻一笑：“‘病’是最好的借口，既能避开皇后和贵妃的锋芒，又能让陛下试探我的耐性。”
她知道，如今的她刚刚回归后宫，若表现得过于急切，必然引起皇后与贵妃的联手打压。而萧凛，他需要看到她的隐忍，才能判断她是否值得扶持。
“宫中人善于遗忘，也善于揣测。”沈流光淡淡地开口，“我若一味地争宠，只会被迅速扼杀。而如今，我退一步，反而能让所有人都忌惮。”
她低垂眼睫，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有时候，后退一步，不是逃避，而是蓄势待发。
夜色降临，皇后凤仪宫内，烛火摇曳，殿内静谧而压抑。
荣嫔跪在殿前，神色忿忿，语气不甘：“娘娘，沈流光不过区区昭仪，竟然敢如此张扬！”
皇后端坐于主位，凤袍曳地，眉眼沉静，手中捧着茶盏，轻轻吹拂着热气，半晌后才淡淡地道：“她在‘病’，有何张扬之处？”
荣嫔咬牙：“娘娘，您难道看不出来？她这分明是避开我们，想让陛下注意她！”
皇后缓缓抬眸，目光落在荣嫔身上，声音微冷：“她不过是试探陛下的态度。”
她轻轻放下茶盏，目光微微眯起，语气冷淡：“沈流光的聪明，便在于她不急于求成。”
荣嫔愣了愣，随即低头，不敢再言。
皇后抬手，轻轻着指尖，眉眼间透出一丝深思。
“沈流光……倒是比我想象的更耐得住性子。”她缓缓道，声音低沉，“但她若以为这样便能在宫中立足，未免也太天真了。”
她轻轻一笑，眼底寒光一闪：“本宫会让她知道，后宫之中，容不得旁观者。”
翌日，凤仪宫传出消息——皇后赐沈昭仪凤栖汤，以示关怀。
宫人将圣旨送至承华殿时，殿内一片寂静，玉竹面色微变，忍不住低声道：“娘娘，这是……警告？”
沈流光抬眸，缓缓接过圣旨，指尖着那绣金的字样，眸色幽深。
凤栖汤，表面是调理身子的汤剂，但宫中皆知，此汤虽能养气血，却也会使人性情温和，容易困顿乏力，神思不清。
皇后的意思很明显——要让她的病真的病下去，再也无法翻身。
沈流光轻轻一笑，眉眼微弯，声音温缓：“皇后娘娘有心，妾身怎敢不受？”
玉竹一惊，连忙道：“娘娘，万万不可！这汤……”
沈流光缓缓抬手，止住了她的话，目光微微一敛，唇角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皇后既然要我喝，那便喝。”
玉竹面色骤变，急切道：“娘娘！”
沈流光淡淡一笑，目光清冷：“可皇后忘了一件事——这后宫之中，最不能信的，便是任何人递来的东西。”
她眸色沉敛，缓缓道：“她送汤来，我便喝，但这汤……未必是她给我的。”
玉竹微微一怔，随即眸光一亮：“娘娘的意思是？”
沈流光缓缓抬眸，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冷意：“我们……自然也能‘回敬’她一杯。”
她轻轻拿起圣旨，手指轻轻拂过绣金的边缘，嘴角的笑意微微加深。
皇后出手了。
那么，她也该正式入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