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大殿中众人或探究、或讶然的目光。
沈流光静静地站在那里,凤目微垂,手指轻拂过袖口,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她目光平静地看着那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宫女,语气不疾不徐:“你既然称本宫为娘娘,便应当认得本宫才是。”
她微微一顿,目光微敛,轻轻一笑:“可你连自己的宫籍都不敢言明,便贸然指控本宫……这未免太过巧合了。”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微变。
的确,那宫女方才一番话,似乎有意将沈流光推入风口浪尖,可她连自己的宫籍、身份都不敢说,这番指控便显得漏洞百出。
皇后眸光一沉,指尖缓缓收紧,眸色微敛,轻轻开口:“沈昭仪的意思是……此女并非你的宫人?”
沈流光缓缓抬眸,与她对视,目光沉静:“妾身入宫不过数月,身边人等皆有定数,此女面生得很,妾身倒是不知,她是何时成为本宫的‘旧人’?”
她嘴角的笑意浅淡,语气柔和,却透着一丝锋芒。
众人闻言,纷纷低声议论,目光再次落在那名宫女身上,疑虑更深。
皇后眸光微闪,心中暗生警惕。
沈流光的应对,比她预想中的更为沉稳。
她本以为,借此事能让沈流光慌乱,甚至主动为自己辩解,可她竟不慌不忙,甚至反将一军,将问题推回了她的手上。
若她再逼迫下去,便会让人怀疑——这宫女究竟是谁派来的?
皇后轻轻一笑,指尖着茶盏,语气温缓:“既然如此,那便查清楚吧。”
她轻轻挥手,目光微敛:“来人,将此女带下,彻查宫籍,若她言之不实,便按宫规处置。”
宫人立刻上前,拖起那宫女,宫女惊恐万分,死死挣扎着,口中喊着“冤枉”,可终究没能再吐露更多有价值的话。
沈流光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弯起,低垂眼睫,掩去眸底的一抹冷意。
皇后出手,想要栽赃她,结果却反被她逼得不得不收手。
她……赢了这一局。
宫省继续,然而气氛己然微妙。
午宴设于御花园的碧落台,诸妃纷纷入座,席间谈笑声不断,但隐隐有些刻意的拘谨。
沈流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眸光淡淡地掠过席间众人。
她知道,今日皇后既然未能让她落入圈套,那她绝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片刻后,皇后轻轻一笑,目光缓缓落在沈流光身上,语气温和:“沈昭仪,今日既是宫省,何不趁此机会,为宫中姐妹献上一舞?”
此言一出,众妃纷纷抬眸,目光各异。
沈流光微微一顿,旋即轻轻一笑,凤目微敛,唇角的弧度极淡:“妾身才疏学浅,怕是献丑了。”
皇后轻轻摇头,语气温和:“沈昭仪初归后宫,尚未在宫中展示才艺,今日正是好时机。”
她微微一顿,随即轻轻笑道:“再者,本宫听闻,昭仪曾于冷宫之中习得北凉之舞,不知今日,可否得见?”
此言一出,沈流光眸色微微一沉,指尖缓缓收紧,掩去眸底的一抹冷意。
皇后这一次,是想逼她展露北凉舞艺。
北凉之舞,本是战乱时北凉王族祭天所用之舞,动作凌厉,带着战场肃杀之气,与中原宫廷舞截然不同。
若她今日在众人面前跳北凉之舞,便等同于公然暴露自己与北凉的渊源,届时,哪怕她并无反心,亦会成为众人忌惮的对象!
这,才是皇后真正的杀招!
她要让她亲手将自己推向深渊!
沈流光微微垂眸,心中暗自冷笑。
皇后当真是步步紧逼,甚至不惜以此手段来断她的退路。
她缓缓抬眸,目光清冽,片刻后,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妾身久未习舞,恐怕难以献上北凉之舞。”
皇后眯起眼,轻轻一笑,语气仍旧温和:“昭仪何必自谦?若是不便舞北凉之舞,寻常宫廷舞亦可。”
她话己至此,己然不给沈流光任何退路。
沈流光指尖微微一紧,随即轻轻一笑,微微起身,温声道:“既然皇后娘娘有此雅兴,妾身自当从命。”
她缓缓起身,步履轻缓地走向殿中央,目光微敛,衣袖轻拂,宛若翩跹流云。
众人纷纷注视着她,目光或探究,或期待,或暗含深意。
而皇后,则是轻轻端起茶盏,嘴角的笑意微微加深。
她要看看,沈流光如何自处。
沈流光站定,眸光微微一垂,随即轻轻抬起双臂,指尖微动,衣袖轻轻扬起,如流水般滑落。
她缓缓起舞,步履轻盈,动作流畅,如烟似雾,优雅而不失大气。
然,众人原本期待着一场别具一格的舞蹈,可随着她的动作,却发现……她所舞之姿,竟是最为寻常不过的中原宫廷舞!
她并未跳北凉之舞,而是以宫中流传己久的《落梅舞》入场,步步生姿,翩若惊鸿,眉目沉静,神色淡然。
皇后眸光微微一沉,指尖轻轻收紧,隐隐透出几分不悦。
她竟然识破了她的计谋?!
沈流光唇角噙笑,神色淡然,步履翩然,旋转之际,衣袖翻飞,仿佛雪落梅枝,空灵而绝美。
舞至尾声,她缓缓收势,轻轻垂眸,声音柔和:“妾身献丑了。”
众人纷纷回过神来,尽皆惊叹:“好舞姿!”
皇后轻轻一笑,掩去眼底的不悦,缓缓开口:“沈昭仪果然舞艺不凡。”
沈流光微微一笑,缓缓行礼,目光沉静地看向皇后,唇角弯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多谢皇后娘娘夸奖。”
她知道,这一局,她再一次……反将皇后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