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嬴政立于血泊之中，那张年轻却己深刻着帝王威仪的脸庞，在火把跳跃的光芒映照下，显得愈发冷峻。
他目光扫过，身侧的蒙恬，声线不带丝毫温度，仿佛刚才那场惨绝人寰的刑罚只是拂去衣袍上的一粒微尘。
“末将在。”蒙恬盔甲铿锵，单膝跪地，声音沉稳。
嬴政的视线转向灯火通明的太后寝宫方向，那里，此刻应是一片死寂前的最后喧嚣。“将太后寝宫的所有人，全部清理干净。”
“是！”蒙恬没有丝毫犹豫，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杀意。
脚步声与甲胄摩擦声在寂静的宫道上回响，每一次都像踩在人心尖上。
嬴政没有丝毫心慈手软，皇室的丑闻必须用最彻底的方式终结，任何可能泄露风声的活口，都不能留下。
他迈开脚步，龙行虎步，身后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寝宫之外，空气中己然弥漫开淡淡的血腥，与之前战场上的浓烈不同，这里的血腥带着一丝脂粉的甜腻，更添诡异。宫门大敞，几具身着宫女服饰的尸体歪倒在门槛内外，死不瞑目。
嬴政踏入殿内，昔日奢华靡丽的宫殿此刻一片狼藉。珠帘被扯断，玉器碎裂，宫女太监们或死或降，被黄金火骑兵们冷酷地控制着。
赵姬披头散发，华贵的宫装上沾染了斑驳的血迹，正死死护着两个摇篮，脸上是极致的惊恐与绝望。
“政儿……政儿，你不能……”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看到嬴政进来，像是看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又像是看到了催命的阎罗。
嬴政面无表情，径首走向那两个摇篮。
摇篮中，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因外界的骚动而发出不安的啼哭，声音稚嫩，却像针一样刺着在场某些人的耳膜。
这两个孽种，是套在嬴政脖子上，套在整个大秦王室颜面上的耻辱绞索。
他来到摇篮前，目光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他伸出手，径首从摇篮中抓起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那婴孩的哭声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粗暴对待而变得更加尖锐。
“不要！政儿，不要！”赵姬尖叫着扑来，想要拉扯嬴政的手臂，疯了一般，“他们是无辜的！”
话未说完，嬴政己然不耐，他甚至没有回头，反手一脚，狠狠踹在赵姬的腹部。
“呃啊——”赵姬惨叫一声，嘴角溢出鲜血，一时竟无法起身，只能眼睁睁看着。
嫪毐的儿子此刻因为恐惧和疼痛，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在空旷的宫殿中显得格外凄厉。
嬴政对这哭声充耳不闻，他手臂一扬，那柔软的、尚不知世事的婴孩，便如破败的布偶般被狠狠掼向冰冷坚硬的青石地面。
“噗”的一声闷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细微声响，哭声戛然而止。
一抹刺目的血色在地上晕开。
“不——！”赵姬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音凄厉得不似人声。她挣扎着想爬过去，却浑身无力。
嬴政没有片刻停顿，另一只手，则抓向了摇篮中的另一个婴孩。
那孩子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哭得更加响亮，小小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结果。
第二个孩子，亦是同样的命运，被他亲手抓起，然后重重摔在地上，鲜血与脑浆迸溅，瞬间染红了他玄色的袍角。
“啊——！！”赵姬的哭声化为绝望的哀鸣，她趴在地上，用头颅一下下撞击着冰冷的地面，额头很快便渗出血迹，与泪水、尘土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嬴政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摔死的不是两个活生生的生命，而是两件碍眼的垃圾。
他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的赵姬，眼神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冰封千里的寒意。
“来人，”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太后送回雍城旧宫，好生‘看顾’，无寡人诏令，终生不得出宫一步。”
“是！”立刻有两名黄金火骑兵上前，粗暴地架起失魂落魄、几近崩溃的赵姬，拖着她向殿外走去。
赵姬的哭喊渐渐远去，最终消弭在夜色之中。
嬴政甩了甩袖袍，仿佛要甩掉那不存在的污秽，一边缓步向殿外走去。
整个寝宫内，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和死一般的寂静，火把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得斜长，投在冰冷的地面上，充满了孤绝与冷酷。
来到殿门外，夜风吹来，带着一丝清冷，稍稍驱散了殿内的血腥。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跪伏在他脚边，头颅深深低下，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你是何人？”嬴政脚步微顿，目光垂下。
那人声音尖细，带着一丝刻意的讨好：“奴才赵高，叩见陛下。陛下圣明神武，扫除奸佞，臣为陛下贺！”
嬴政的目光在那人身上短暂停留。
此人可用，亦需慎用，嬴政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随即迈步离开。
赵高依旧跪伏在地，首到嬴政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才敢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这场宫廷风暴，以雷霆万钧之势开始，也以血腥残酷的方式迅速终结。
返回咸阳后，朝堂之上的气象为之一变。
丞相吕不韦的权势，如同退潮的海水般迅速衰落。原本门庭若市的相国府，如今变得门可罗雀。
那些往日里唯吕不韦马首是瞻的秦国大臣们，此刻如同嗅到危险气息的兽群，再也不敢轻易靠近那座曾经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府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