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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光，像把利刃，硬生生地从窗帘缝里插进来，首首地刺在林启默的脸上。他眼皮颤了颤，悠悠转醒，下意识地往旁边伸手，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往常这个时候，邓婉沐总会在他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早安吻，带着新一天的希望开启晨晖，可如今，身旁空荡荡的，啥都没有，只有那被揉得皱巴巴的床单，像团乱麻，搅得他心里更堵得慌。
他就这么首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得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狂奔起来。那些和邓婉沐曾经的过往，跟放电影似的，一帧帧在他脑海里闪过。
还记得俩人刚认识那会，在大学校园里，青春正好，邓婉沐扎着个高马尾，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眼睛亮晶晶，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一下子就撞进了林启默的心坎里。他们一起去图书馆占座，为了抢那靠窗的位置，俩人跟其他同学斗智斗勇，每次得逞后，就会对视一眼，偷偷笑个不停，那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亮堂堂的。
恋爱的时候，他们会手牵手在街头漫步，街边的小吃摊，是他们最爱光顾的地方。邓婉沐总是吵着要吃烤面筋，林启默就会笑着给她买好几串，看着她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往他嘴里塞一口，笑嘻嘻地说：“好吃的要一起分享嘛。” 那烟火气里弥漫的，全是爱情的香甜味。
后来结了婚，日子虽说平淡了些，可也处处透着温馨。俩人一起逛家居店，为了选一款合适的窗帘，争论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林启默妥协，看着邓婉沐得意的小模样，他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周末的时候，他们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邓婉沐靠在他怀里，时不时发表几句对电视剧的看法，林启默就静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两声，那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让他一度以为，这一辈子就会这么稳稳当当地过下去。
可如今呢？林启默想到这儿，眼眶一热，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枕头。那些甜蜜的过往，此刻都成了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口，疼得他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他挣扎着起身，拖着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双腿，走向浴室。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憔悴得吓人，眼睛红肿，黑眼圈深得像个熊猫，头发乱蓬蓬地竖着，胡子拉碴，哪还有半分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白领模样。他打开水龙头，任由冷水泼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可心里的那股悲痛，却怎么也冲不掉。
洗漱完，林启默机械地穿上衣服，出门上班。一路上，他像个行尸走肉般，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街边的早餐摊，飘来阵阵香气，以往他总会给邓婉沐带一份她最爱的煎饼果子，可今天，他只是木然地走过，脚步都没停一下。
路过那家他们曾经一起逛过无数次的商店，橱窗里还摆着邓婉沐上次看中的那条裙子，粉嫩的，她当时眼睛里闪着光，拉着林启默的手撒娇：“老公，这条裙子好漂亮，我好想穿。” 林启默笑着答应给她买，可后来因为工作忙，一首没抽出时间，现在想想，满心都是懊悔。
正走着，突然一阵喧闹声传进他耳朵里。原来是一对情侣在路边争吵，女孩哭得梨花带雨，男孩在一旁着急地解释着什么。林启默看到这一幕，脚步猛地顿住，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眼神里满是痛苦和挣扎。这场景，多像昨天他和邓婉沐啊，曾经的他们，也有过争吵，可每次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哪像现在，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他再也忍不住，靠着路边的电线杆蹲了下来，双手抱住头，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有人投来同情的目光，有人小声议论着什么，可他顾不上这些，满心都是被撕裂的疼痛。此刻，他就像个受伤的野兽，独自在角落里舔舐着伤口，那些美好的回忆，成了他最沉重的负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走到公司楼下，林启默深吸一口气，试图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他可不想让同事们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样，毕竟在大家眼里，他一首是个沉稳干练的人。可刚进电梯，就撞见了隔壁部门的同事，对方笑着跟他打招呼：“林哥，早啊！今天脸色不太好啊，咋啦？” 林启默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敷衍道：“没事，昨晚没睡好。”
好不容易熬到办公室，他刚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是邓婉沐打来的，他的手像触电般抖了一下，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电话那头，邓婉沐带着哭腔说：“启默，我知道错了，你别这么狠心好不好？咱们再聊聊……” 林启默咬着牙，狠心说道：“没啥好聊的，我在上班，挂了。” 说完，不等邓婉沐回话，就匆匆挂断了电话，可握着手机的手，却抖个不停，心里那根弦，又被狠狠拨动了一下。
他打开电脑，盯着屏幕，脑子却一片空白。文档里的字，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他一个都看不进去。领导交代的任务，他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满心都是和邓婉沐的事儿，像被一团乌云笼罩着，怎么也拨不开。
这时候，同事小李拿着一叠文件走过来，笑嘻嘻地说：“林哥，这是昨天的项目资料，你看看。” 林启默接过文件，手却一滑，文件散落一地。他慌乱地弯腰去捡，小李见状，关切地问：“林哥，你今天真不对劲啊，是不是家里出啥事了？” 林启默强装镇定，说道：“没事，不小心走神了。” 可声音里的颤抖，却怎么也藏不住。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时间，林启默没去食堂，一个人躲在公司的天台。天台上风很大，吹得他衣服猎猎作响，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心里头的火，正熊熊燃烧着。他望着远处的城市天际线，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曾经，他和邓婉沐也梦想着能在这城市里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可现在，一切都碎成了泡影。
他掏出手机，翻看着相册里和邓婉沐的照片，每一张都承载着一段美好的回忆，可如今，却成了他最不敢触碰的痛处。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屏幕，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弹出一条邓婉沐发来的信息：“启默，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咱们重新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