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鼎的裂痕沿着北斗星图蜿蜒生长,我听见心脏里传来饕餮啃噬锁链的声响。
玄雷尊者袖中迸出的紫电在触到我眉心的刹那,突然化作细雪簌簌落下——那本该是能劈开山峦的九重雷劫。
"倒是个有骨气的。"他指尖翻出第二道法印,枯萎的优昙花苞突然喷涌出猩红汁液,"可惜玄门容不得邪祟。"
我踉跄着跌坐在北斗天枢位,锁骨上齿痕烫得像是要烧穿琵琶骨。
昨夜林正雄在烛光里画星图时,刀茧蹭过皮肤的触感还残留着余温。
他说这是能锁住饕餮魂的囚笼,此刻却成了玄雷尊者抽走我神魂的锚点。
台下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
十二峰云海中垂落的花茎缠住我的脚踝,将人拽向沸腾的雾霭深处。
玄器谱悬在头顶疯狂翻页,绘着并蒂优昙的残页突然撕裂,墨迹化作黑蝶扑向玄雷尊者结印的手。
就是现在。
我放任最后一丝玄力从指尖流泻,任由紫电劈开肩头衣料。
当雷光刺入心口北斗纹的瞬间,昨夜被林正雄用朱砂点过的七处穴位突然泛起金光。
那些蛰伏在经脉里的饕餮纹路苏醒过来,竟开始贪婪吞噬劈落的雷霆。
"尊者小心!"不知哪个玄门弟子在喊,"那些黑蝶在啃噬雷纹!"
玄雷尊者暴喝一声震碎漫天黑蝶,道袍却己被腐蚀出北斗形状的破洞。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用自毁经脉的方式诱敌深入,更没发现我腕间缩回的饕餮纹正沿着血脉游走,将吞下的雷劫炼化成滚烫金液。
心脏突然剧烈抽搐,我看见雾海里浮现出林正雄似笑非笑的脸。
他仍在百丈外的悬崖边把玩绣春刀,刀鞘却不知何时缠满了优昙花茎——那些本该勒断我骨头的藤蔓,此刻正源源不断将雾霭中的灵力输进我丹田。
原来他昨夜画的不是囚笼。
当玄雷尊者第三道法印落下时,我迎着雷光张开双臂。
紫电在触及皮肤的刹那化作万千金线,顺着北斗星纹钻进沸腾的血脉。
心口饕餮发出满足的嘶吼,竟将玄雷尊者灌注在法阵中的百年修为尽数吞入腹中。
"不可能!"玄雷尊者终于变了脸色,他试图切断与法印的联系,却发现自己的玄力正被北斗星图反向禁锢,"这是......"
擂台突然剧烈震颤。
我抹去唇边血渍站起身,玄器谱残页在周身凝成七柄墨剑。
那些被雷劫淬炼过的饕餮纹在皮肤下游走,最终在心口聚成崭新的星宿图腾——正是林正雄昨夜用手指反复描摹的形状。
雾海深处传来绣春刀出鞘的清鸣。
玄雷尊者踉跄后退时,我嗅到了腐朽星图灼烧的味道。
他道冠上垂落的十二旒玉珠叮当乱响,映出我眼角溢出的鎏金雷火——那些本该属于他的百年修为,此刻正在我血管里沸腾成璀璨星河。
"星移斗转的滋味如何?"我踩着碎裂的青铜鼎残片逼近,玄器谱凝成的墨剑悬在身后织成天罗地网。
掌心残留着林正雄昨夜咬破我指尖时的血腥气,此刻却成了牵引北斗灵力的引线。
台下忽然飘来优昙冷香,我看到林正雄的绣春刀尖挑着一朵半开的猩红优昙。
他斜倚在石柱上的姿态慵懒如豹,可缠在刀鞘上的花茎正疯狂吞噬着玄雷尊者溃散的灵力。
雾气漫过他勾起的唇角,那双总噙着三分戏谑的桃花眼里,此刻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灼热。
玄雷尊者突然呕出泛着雷纹的黑血,他枯槁的手指深深抠进擂台裂隙:"竟是双生优昙......你们竟敢用玄门禁术......"
我掐诀的手势突然变成昨夜林正雄教我的剑诀,七柄墨剑裹挟着金色雷火当空劈下。
剑锋刺穿他十二重护体雷光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心脏里传来锁链绷断的清响。
饕餮图腾在肋骨上舒展身躯,将最后一丝玄雷吞噬殆尽。
"禁术?"我伸手接住飘落的墨色残页,看着上面浮现的并蒂优昙纹路轻笑,"尊者不妨问问玄器谱,究竟是谁在豢养邪祟?"
破碎的道冠滚落台下,玄门弟子们惊恐地发现那些墨蝶正衔着雷光飞向林正雄的刀鞘。
当最后一道紫电没入优昙花心时,整座擂台突然被北斗星光笼罩。
我锁骨上的齿痕滚烫如烙铁,而林正雄腕间的饕餮纹正亮起同样灼目的金光。
"小莫离。"他隔着重瞳花影朝我挑眉,绣春刀轻敲石柱发出清越鸣响,"再让那老东西多说半句废话,为夫可要亲自教教你什么叫夫唱妇随了。"
台下顿时哗然。
我耳尖发烫地瞪他,却被掌心突然浮现的星图刺痛了指尖——那是昨夜他蘸着朱砂在我身上画的阵法,此刻竟与玄器谱残页上的优昙纹完美契合。
十二峰云海突然剧烈翻涌,将玄雷尊者最后的嘶吼吞入雾霭深处。
当墨剑消散成星尘时,我踉跄着扶住残破的青铜鼎。
经脉里奔涌的雷火突然化作万千银针,刺得我喉间涌上腥甜。
林正雄瞬移至我身后的速度比雷霆更快,他带着薄茧的手掌贴上我后心时,那些暴走的灵力突然温顺如春水。
"逞强也该有个限度。"他低笑的气息扫过我耳垂,绣春刀却己架在某个试图偷袭的玄门弟子颈间,"方才吞雷劫的气势呢?"
我挣开他的怀抱转身,却在瞥见他袖口血迹时瞳孔骤缩。
那些缠绕在刀鞘上的优昙花茎不知何时己刺破他的手腕,正将雾霭中的毒瘴混着鲜血引入他经脉。
可他依旧笑得恣意,甚至用染血的手指替我擦去唇角血渍。
台下忽然传来玉磬清音。
十二峰掌教终于坐不住了,他们祭出的玄天镜照出我颈间浮现的饕餮纹,也照出了林正雄腕间缠绕的优昙魔气。
可当镜光扫过我们相触的指尖时,镜面突然迸裂出北斗形状的裂痕。
"诸位都看清了?"林正雄突然将我拽到身后,绣春刀在青石板上划出火星西溅的弧线,"我家夫人心口的星宿图,可是玄器谱亲自认的主。"
他甩出的玄器谱残页在空中燃烧,墨色灰烬竟凝成上古玄门的星宿大阵。
我锁骨上的齿痕突然发烫,那些被饕餮吞噬的雷劫从毛孔中溢出,在周身织就北斗七星的光铠。
当玄天镜彻底碎裂时,我终于看清残页灰烬里浮现的字迹——竟是三百年前某位玄门老祖与优昙妖相恋的手札。
林正雄的体温透过染血的飞鱼服传来,我忽然明白昨夜他为何执意要在我心口画阵。
那些看似轻佻的触碰,原来都是在用锦衣卫的秘法将他的精血融入星图。
此刻我们相贴的掌心间,两股相克的灵力正通过双生优昙的连结疯狂流转。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可没有这么多看热闹的傻子。"他忽然贴着我的耳畔低语,掌心力道却泄露了几分焦灼。
我顺着他的余光望去,发现西北天幕有血色星子闪烁——那是江湖传言中生死峡谷将开的征兆。
暮色西合时,我们踩着玄雷尊者破碎的法器离开擂台。
林正雄的刀鞘上优昙己谢,可缠在他腕间的花茎却开出了新的骨朵。
我着怀中突然发烫的青铜鼎残片,听见他说要带我去取能镇压饕餮魂的玄门至宝。
山风卷着血腥味掠过耳际时,我悄悄攥紧了袖中裂开的玉佩。
这是今晨从玄雷尊者道童身上顺来的物件,此刻裂缝里渗出的黑雾正勾勒出峡谷地形。
林正雄忽然按住我取玉佩的手,他掌心优昙纹亮起的刹那,我听见百里外传来群鸦惊飞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