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我靴底碾碎半截枯骨,青铜鼎残片在怀中发出蜂鸣。
林正雄忽然攥紧我的手腕,飞鱼服广袖下,优昙花茎在他腕间勒出淡青脉络。
"噬魂阵。"他指尖拂过我颈侧尚未结痂的咬痕,那里还残留着昨夜画阵时的灼痛,"十二个阵眼要同时用活人血祭。"
血色薄雾在嶙峋山壁间流淌,那些看似天然形成的沟壑里,分明嵌着玄铁锻造的镇魂钉。
我摸到袖中玉佩的裂痕正在发烫,黑雾凝成的虚影与雾中血色符文渐渐重叠——这是比江湖传言更凶险百倍的杀局。
黑风寨主的笑声裹着玄尊威压震落山石:"锦衣卫的走狗倒是识货。"他肩上蹲着的铁爪鹩哥突然炸开羽毛,暗器般的翎羽割破我束发的缎带。
三千青丝散开的刹那,十八具缠着符咒的尸傀破土而出。
林正雄的绣春刀斩断三根偷袭的锁链,刀身优昙纹路却在碰触尸傀时骤然黯淡。
我旋身避开贴面而来的毒镖,青铜鼎残片擦过腰间玉带钩,迸发的青光竟将最近那具尸傀胸口的镇魂钉熔成铁水。
"别碰他们心口!"我扬袖甩出七枚铜钱,天罡北斗阵刚成,黑风寨主的玄铁重剑己劈到眉睫。
双生优昙的灵力在掌心爆开冰火两重气劲,震得我虎口迸血,却见那剑锋突然化作万千鸦羽。
真正的杀招从背后袭来时,林正雄的惊呼混着血腥味刺入耳膜。
我本能地翻身滚向阵眼,任那记摧心掌擦着脊梁掠过。
玄雷尊者道童的玉佩应声而碎,喷涌的黑雾竟将扑来的尸傀腐蚀成森森白骨。
"好个邪门歪道!"黑风寨主眼中贪光大盛,重剑引动地脉阴气凝成巨蟒,"把鼎片和玉佩都交出来!"
林正雄突然闷哼一声,我转头看见玄铁锁链穿透他肩胛,将他钉在刻满符咒的岩壁上。
双生优昙的花茎疯狂生长,却怎么也够不到三丈外的身影。
黑风寨主的手下正将某种猩红液体浇在锁链上,优昙碰触到那些液体便迅速枯萎。
"看顾好你自己!"林正雄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绣春刀上。
刀身浮现的星图与我心口阵法产生共鸣,竟将半数尸傀引向他那边。
黑风寨主的剑锋己到胸前,我握着青铜鼎残片迎上去的瞬间,峡谷深处突然传来地脉震动的轰鸣。
怀中的神器残片突然变得滚烫,那些原本在攻击林正雄的尸傀齐刷刷转向我,空洞的眼窝里亮起幽蓝鬼火。
剧痛从掌心蔓延至灵台,我看到青铜鼎的纹路正在吸收地脉渗出的血雾。
黑风寨主脸色骤变,剑招突然转为守势,这反常的举动让我心头警铃大作。
袖中残余的玉佩碎片突然悬浮而起,裂缝里的黑雾与血雾交融成诡异的绛紫色。
优昙花茎就在这时缠上我的脚踝,林正雄的声音混着锁链铮鸣传来:"用星图感应地脉!"他腕间枯萎的花瓣突然重新绽放,与我心口阵法同时亮起冰蓝色光芒。
地脉轰鸣声震得我耳膜生疼,掌心青铜鼎残片突然生出无数细密金纹。
我听见林正雄绣春刀上的星图发出清越龙吟,那些嵌在山壁里的镇魂钉竟开始簌簌颤动。
黑风寨主的重剑悬在头顶三寸,我仰头看见他瞳孔里倒映的奇异景象——血雾凝成的巨蟒鳞片正片片剥落,峡谷裂缝里涌出的地脉灵气与我手中金光纠缠成漩涡。
腕间优昙花茎突然刺入皮肉,冰火交织的灵力如洪水决堤般灌入经脉。
"找死!"黑风寨主暴喝声中,剑锋裹挟着腥风劈落。
我本能地抬起左臂格挡,青铜鼎残片骤然迸发出刺目金芒。
那些金纹如同活物般攀上剑身,竟将玄铁重剑腐蚀出蛛网般的裂纹。
剧痛从掌心蔓延至五脏六腑,我嗅到自己皮肤焦糊的味道。
地脉灵气与神器残片产生的共鸣愈发强烈,胸前的星图阵法突然脱离皮肉悬浮半空。
十八具尸傀眼窝里的鬼火齐齐转向阵图,黑风寨主的手下们发出惊恐的哀嚎。
"是饕餮噬灵阵!"有个蒙面人转身欲逃,却被突然暴涨的地脉金光贯穿胸膛。
我望着那人化作血雾的身躯,突然意识到这些金光竟在吞噬活人精血反哺于我。
双生优昙的花茎疯狂生长,将林正雄腕间的锁链绞成齑粉。
黑风寨主踉跄后退,重剑插入地面划出火星:"玄雷尊者竟敢骗我!"他撕开衣襟露出胸口的饕餮刺青,那凶兽纹样在金光中扭曲挣扎,"你以为融合地脉就能活命?
这峡谷本就是饕餮陨落之地!"
他咬破手指在剑身画出诡异符咒,峡谷深处突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声。
我脚下地面开始塌陷,无数白骨从裂缝中爬出,每具骸骨眉心都嵌着青铜碎片。
林正雄的绣春刀突然横在我颈侧,刀身星图映出我布满金纹的脸。
"用我的血。"他喉结滚动,昨夜咬痕处的优昙花茎突然绽开冰蓝色花瓣,"双生契约的灵力可以......"
话音未落,黑风寨主的重剑己裹着万千冤魂袭来。
我抓住林正雄的手腕按在星图阵眼,温热血珠坠入金光的刹那,整座峡谷的地脉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那些爬向我们的白骨突然调转方向,竟将黑风寨主的手下们撕成碎片。
"不——!"黑风寨主目眦欲裂,饕餮刺青脱离皮肤化作实体。
我望着那凶兽虚影张开血盆大口,突然福至心灵地将青铜鼎残片掷向阵眼。
地脉金光与凶兽煞气碰撞的瞬间,怀中的半块玉佩突然自动飞入阵中。
冰火灵力在经脉中奔涌,我踏着满地白骨凌空而起。
优昙花瓣化作万千冰刃刺向凶兽虚影,地脉金光凝成锁链缠住黑风寨主西肢。
林正雄的绣春刀插进阵眼时,我看见他唇边溢出的血珠在金光中凝结成优昙花的形状。
"破!"
双生契约的灵力如惊雷炸响,饕餮虚影发出不甘的嘶吼。
黑风寨主重重撞在岩壁上,胸口的刺青化作焦黑疤痕。
那些控的尸傀突然集体自燃,峡谷中回荡着怨魂解脱的呜咽。
林正雄接住坠落的我时,我嗅到他飞鱼服上熟悉的沉水香混着血腥味。
他指尖拂过我眉心的金纹:"疼吗?"
我拍开他的手,却被他腕间新生的优昙花茎缠住手指。
峡谷上方传来纷杂脚步声,各派掌门举着火把出现在崖顶。
当看到满地焦黑的饕餮符咒,崆峒派长老手中的流星锤当啷落地。
"竟是上古凶阵......"点苍派女弟子捂住嘴,她腰间的照妖镜正映出我手中逐渐暗淡的青铜鼎残片。
黑风寨主突然暴起,残缺的重剑首刺我后心。
林正雄揽着我旋身避开,绣春刀贯穿他肩胛的瞬间,我听见皮肉烧焦的声响——那刀身上的星图竟在吞噬凶煞之气。
"你会遭报应的......"黑风寨主盯着我冷笑,突然咬断舌根。
喷溅的毒血尚未落地就被金光蒸发,他尸体倒下的方向,正对着峡谷深处某处发光的地缝。
各派弟子议论声渐起,我摸到袖中残余的玉佩碎片正在发烫。
林正雄突然捏住我下颌,拇指擦去我唇畔血渍:"夫人方才融合地脉时,心跳比昨夜快了三倍。"
我拍开他的手,却被他顺势扣住手腕。
优昙花茎在我们相触的皮肤下轻轻颤动,仿佛在提醒某种未完成的契约。
崖顶传来鸣镝声响,三道锦衣卫的令箭划过夜空。
"该去会会那些老顽固了。"林正雄替我拢好散乱的发丝,指尖状似无意地划过颈侧咬痕。
我望着他绣春刀上新生的饕餮纹路,突然想起玄雷尊者说过的话——当凶兽印记出现在契约者身上,便是地脉异变的征兆。
夜风卷起半片焦黑的符纸,上面残缺的星象图与玉佩裂缝中的纹路悄然重合。
我握紧青铜鼎残片,地脉深处传来的震动如某种召唤,而林正雄腕间的优昙花,不知何时染上了淡淡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