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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底冰层第三次碎裂的声响炸开时，我正攥着《地脉维稳策》抵在正派盟主胸前。
玄铁令牌延伸出的蛊虫银丝突然绷紧，将整座浑天仪拽得往东南倾斜三寸。
"盟主请看，三日前黑鳞纹的预言——"
林正雄的刀鞘忽然横插进来，巽位防御阵的淡青色光芒恰好挡住盟主挥落的披风。
冰晶凝成的北斗图案碎成齑粉，簌簌落在我沾着血霜的鹿皮靴上。
"要论星象推演，我家夫人可比钦天监的老头子准多了。"他尾音带着锦衣卫特有的慵懒腔调，拇指却暗中按在我后腰被蛊虫咬伤的位置。
温热的玄气顺着督脉涌入，勉强压住体内乱窜的煞气。
玄月长老的白鹤杖突然发出尖锐鸣叫。
三个时辰前安插在浑天仪顶端的玄光镜轰然炸裂，镜片折射出三十里外冲天而起的猩红焰火——那是邪派左使黑鳞纹豢养的赤练蛇群。
"果然来了。"我反手将星盘扣进浑天仪缺口，蛊虫银丝骤然收缩成发簪粗细。
正派盟主佩剑上的冰晶护手突然融化，露出剑柄处与邪派令牌如出一辙的龙鳞纹路。
林正雄的绣春刀终于完全出鞘。
刀刃擦过我颈侧时，三日前留下的咬痕突然灼痛起来。
血色密语在皮肤下蠕动，凝结成半枚残缺的龙池星图。
"东南巽位。"我抬脚踹飞某个扑上来的邪派刀客，沾血的指尖点在林正雄刀背的防御阵眼，"用天雷引触发地脉残阵，能撑三十六个呼吸。"
他旋身时绯色官服擦过我脸颊，血腥味里混着锦衣卫特制的沉水香。
刀尖点地的瞬间，三十六道青紫色雷光顺着蛊虫银丝爬满浑天仪，将扑上来的五个邪派长老震得口吐黑血。
正派盟主终于挥剑斩断自己佩剑上的龙鳞纹。
玄月长老的白鹤杖及时抵住他后心要穴，浑浊的老眼里闪过痛惜："盟主可还记得，当年在龙池畔发过的誓？"
我趁机将《地脉维稳策》拍进浑天仪核心。
书页无风自动到最后一章，血色小字突然脱离纸面，在空中拼凑出完整的星轨图。
潭底冰层传来密集的爆裂声，数百条黑鳞纹豢养的玄冰蛇破水而出。
"小心蛇阵！"林正雄突然揽住我的腰腾空而起。
他官服下摆被三条玄冰蛇撕开豁口，露出内侧用金线绣着的二十八星宿图——那分明是上个月我替他修补阵图时偷偷绣的。
邪派教主的笑声裹着冰碴刺入耳膜。
他踏着条碗口粗的赤练王蛇从天而降，玄帝威压震得浑天仪表面出现蛛网裂痕："莫公子当真以为，靠这些正道的伪君子就能护住神器？"
我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神器共鸣带来的眩晕感越发强烈。
三天前种在掌心的追魂蛊开始发烫，这分明是林正雄昨夜喂我喝下朱雀血时留下的后手——他早算准邪派会用傀儡蛊。
"盟主若再犹豫，地脉煞气就要冲破浑天仪了！"我甩出袖中备用的三十六枚星钉。
玄月长老的白鹤杖及时洒落净化玄光，将星钉精准钉入正在龟裂的阵图节点。
林正雄突然将我推向浑天仪后方。
绣春刀擦着邪派教主的玄冰护甲划过，在对方左肩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腥味刺激得赤练王蛇疯狂摆动，蛇尾扫塌了半面山壁。
"夫人可要抓紧时间。"他背对着我挡住三名邪派长老的合击，声音却轻松得像在讨论晚膳菜式，"为夫新学的鸳鸯阵，还缺个执掌阵眼的美人。"
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地脉维稳策》封皮。
书页间浮现的血色星轨与浑天仪产生共鸣，潭底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
正要扑上来的邪派教主身形骤停，难以置信地望向开始结冰的龙池水面。
正派盟主的佩剑突然脱手飞出，剑柄处的龙鳞纹路与浑天仪缺口完美契合。
玄月长老的白鹤杖发出前所未有的清越鸣响，七十二道净化玄光化作锁链缠住发狂的赤练王蛇。
"就是现在！"林正雄突然甩来他的锦衣卫腰牌。
鎏金令牌不偏不倚卡进星盘中央，将即将崩溃的巽位防御阵强行扭转成攻守一体的玄武阵。
我攥着染血的《地脉维稳策》跃上浑天仪顶端。
掌心追魂蛊的灼热蔓延到心口，与神器共鸣形成诡异的平衡。
当邪派教主凝聚玄帝之力的杀招袭来时，书页间的血色星轨突然暴涨，在龙池水面映出半轮残缺的血月。
掌心追魂蛊几乎要烧穿血肉时，我忽然想起林正雄昨夜喂我喝朱雀血的模样。
他捏着青瓷盏的手指骨节分明，眼底映着烛火："此物克傀儡蛊，但会引动你体内煞气。"
此刻煞气与神器共鸣绞成一团，倒成了破局的关键。
血色星轨撞上邪派教主的玄冰刃，龙池水突然倒卷成通天水柱。
怀中的《地脉维稳策》发出凤鸣般的颤音，书脊裂开道金光。
"退！"林正雄的绣春刀突然横劈我脚下青砖。
刀锋卷起的气浪将我推上浑天仪顶端，恰好避开邪派教主抓来的玄冰爪。
碎冰碴擦过脸颊的瞬间，我咬破指尖将血抹在书脊裂缝处。
金光暴涨的刹那，潭底冰层轰然炸开。
沉睡千年的青铜鼎破水而出，鼎身缠绕的二十八宿星纹与林正雄官服内衬的绣样完美重合。
鼎口喷出的白光笼罩整座山谷，连翻腾的赤练蛇群都被定格成僵硬的雕塑。
我踉跄着扶住鼎耳，发现连自己扬起的发丝都凝在半空。
唯有林正雄官服上的沉水香还在流动——他竟能在这凝滞的时空中行动。
"夫人总爱乱用禁术。"他跃上鼎沿时，绣春刀己入鞘，指尖却凝着道暗红血线，"说好等我布完七十二地煞阵再......"
"等你的阵成了，地脉煞气早把龙池变成死域。"我拍开他想要探查我脉象的手，借着鼎身传来的温热站稳。
掌心追魂蛊终于安静下来，化作朱砂痣嵌在生命线中央。
白光持续了整整三十六个呼吸。
当时间重新流动时，邪派教主的杀招己偏了三寸，正派盟主的佩剑正插在浑天仪东北角的阵眼——那处本该由玄月长老镇守的位置。
"都住手！"
我的声音被青铜鼎放大了十倍，震得潭面冰层又碎了三成。
林正雄突然往我后腰穴位注入道玄气，激得我束发的玉冠当场碎裂。
青丝披散下来的瞬间，青铜鼎上的星纹突然游动起来，在潭面映出幅会动的山河图。
"诸位且看——"我扯下染血的袖口抛向山河图，"若今日地脉崩毁，明年此时，整片江南都会变成赤地千里的模样。"
山河图中稻穗焦黑的画面让正派几个年轻弟子松了剑柄。
玄月长老的白鹤杖突然发出清鸣，杖头镶嵌的留影石将三日前黑鳞纹私会盟主心腹的画面投射在半空。
"盟主佩剑的龙鳞纹，与邪派左使令牌同出一源。"我趁机将星盘扣进青铜鼎腹，"三个月前金陵地动，就是有人用这种纹路破坏了地脉节点。"
邪派阵营突然传来兵器坠地的声响。
有个满脸刺青的年轻教徒颤抖着指向山河图："那...那是我老家！"
林正雄的刀鞘突然往东南巽位射出枚银弹。
炸开的烟雾里，十七个正在悄悄结阵的邪派长老暴露行迹。
他顺势揽住我的腰跃到正派盟主身侧，官服下摆的二十八宿绣纹与青铜鼎星图交相辉映。
"诸位不妨猜猜，"他贴着我的耳垂轻笑，声音却用玄气传遍山谷，"能让玄帝级高手都着了道的傀儡蛊，究竟是谁的手笔？"
正派盟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竟带着冰碴。
玄月长老的白鹤杖及时点住他命门穴，浑浊老眼泛起水光："盟主当年为镇龙池煞气，吞过邪派的玄冰蛊......"
"够了！"邪派教主突然挥袖震碎留影石画面，赤练王蛇却不再听他指挥。
青铜鼎发出的白光正在净化蛇鳞上的煞气，有几条小蛇甚至开始往正派弟子脚边游动。
我按住开始发烫的青铜鼎耳："教主应当比谁都清楚，地脉煞气暴动最先遭殃的是谁——去年西南五毒沼枯竭，你们囤积的玄冰草......"
"闭嘴！"玄冰刃突然调转方向刺向自家左使，"黑鳞纹，是你透露教中机密？"
林正雄突然将我往后拉开三丈。
他袖中飞出三十六枚金针，精准刺入正要灭口的邪派教主周身大穴。
正派盟主佩剑脱手飞出，剑尖挑飞了教主的面具。
"是你？"玄月长老突然踉跄着跪倒在地，"当年龙池畔的樵夫......"
未完的话被突然升腾的黑雾吞没。
邪派教主化作百条赤练蛇钻入潭底，临走前深深望了我一眼："莫公子最好永远别让神器认主。"
青铜鼎突然缩小成玉佩大小落入掌心，林正雄的体温透过湿透的官服传来。
正派盟主正对着龙池水整理衣冠，玄月长老却盯着我手中玉佩欲言又止。
"暂时停战。"盟主佩剑归鞘时，剑柄龙鳞纹己消失不见，"但请莫公子暂居锦衣卫衙门，待......"
"本官的府邸不劳盟主费心。"林正雄突然打横将我抱起，沾血的披风罩住我散开的衣襟。
他绣着暗纹的衣领擦过我鼻尖时，朱雀血的味道混着某种陌生的药香。
浑天仪废墟中传来清脆的玉石碎裂声。
我假装没看见盟主袖中滑落的半块邪派令牌，任由林正雄抱着穿过渐渐散去的硝烟。
他胸腔震动的声音裹着夜风钻进耳蜗："夫人方才说'同床异梦最没意思'时的模样，当真......"
余音消散在龙池泛起的新一轮涟漪里。
西南天际有赤星忽明忽暗，像极了某人总也绣不工整的鸳鸯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