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求速死

第五百一十八章即刻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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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只求速死
作者:
醉剑书生
本章字数:
8326
更新时间:
2025-06-21

“小严公,不如让在下说说拙见?”

严世蕃摆手。

“罗先生请讲。”

罗龙文合拢折扇,在掌心轻敲。

“在下以为可分三步走。其一,造势。”

他眼中划过狡黠。

“让天下缙绅顶在前头,咱们在背后支持即可。”

严嵩颔首。

“其二,见血。”

罗龙文声音转冷。

“让殷正茂杀几个刁民。若他反水...”

他做了个下劈的手势。

“就用王命旗牌杀了他!这样《劝学篇》才更有分量。”

严世蕃独眼一亮。

“妙!”

“其三,诛心。”

罗龙文压低声音。

“必须隔断皇上对杨帆的支持。我们要将杨帆效法太祖实则行秦法的伎俩讲清楚,刊行天下。”

他阴森一笑。

“同时停止变法,让那些认捐的人挤兑官营钱庄,逼迫借钱的人还钱。如此一来,变法自然难以为继。”

严世蕃拍案叫绝。

“好一个'造势、见血、诛心'!罗先生此计比上次成熟多了!”

鄢懋卿谄笑道。

“而且这次不用咱们严家露面,让天下儒生共同参与倒杨帆之事,妙极!”

次日,紫禁城。

徐阶踏着薄雪走向文渊阁。

“徐阁老,今日来得早啊。”

严世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惯常的轻佻。

徐阶转身,看见严世蕃披着狐裘大氅,正用那双大小不一的眼睛打量着他手中的奏疏。

徐阶不动声色地将奏疏往袖中收了收。

“严侍郎也是勤勉。”

严世蕃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听说徐阁老最近忙着联络各地书院?不知是要唱哪出大戏?”

徐阶心头一紧,面上却波澜不惊。

“不过是些教化之事,不值一提。”

“哦?”

严世蕃突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徐阶袖中抽出奏疏。

“那让我也开开眼界。”

徐阶来不及阻拦,严世蕃随手翻开《百人山长疏》,目光在密密麻麻的签名上扫过,嘴角的笑意渐渐凝固。

“好大的阵仗。”

严世蕃合上奏疏,随手抛还给徐阶身后的舍人。

“知道了。”

徐阶强压怒火。

“严侍郎,此事关乎国本...”

“国本?”

严世蕃打断他,表情讥讽。

“徐阁老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家父今日身体不适,就不奉陪了。”

说完转身离去,狐裘在雪地上拖出一道痕迹。

徐阶站在原地,雪花落在他的官帽上,寒意从头顶渗入四肢百骸。

这条路走不通了。

“老爷,现在...”

舍人捧着被退回的奏疏,不知所措。

徐阶深吸一口气。

“去司礼监。”

司礼监的值房内,炭火盆烧得正旺。掌印太监冯保接过奏疏,眼皮都没抬一下。

“徐阁老放心,咱家会呈给吕公公。”

“有劳冯公公。”

徐阶拱手,却见冯保已将奏疏随手放在案几上,被一堆文书淹没。

离开司礼监,徐阶的步履沉重。

奏疏多半会被”留中”,但更令他忧心的是,这场风波恐怕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南京国子监内人声鼎沸。年轻的监生们围坐在讲堂中,争相传阅着一本手抄的《劝学篇》。

“'良知即天理',说得太好了!”

一个瘦高监生拍案而起。

“朱子之学迂腐陈旧,岂能与我心学相比!”

“慎言!”

年长的助教连忙制止。

“科举仍以程朱为本...”

“那又如何?”

另一个监生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阳明先生说过,满街都是圣人!只要致良知,人人皆可为圣贤!”

这样的场景在全国各大书院不断上演。《劝学篇》迅速蔓延,从江南到北地,从通都大邑到偏远州县。

茶楼酒肆中,连贩夫走卒都能说上几句”致良知”“知行合一”。

苏州城最热闹的观前街上,几个绸缎商围坐在茶楼雅间。

“听说了吗?朝廷要改官学了!”

胖商人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真的假的?”

同伴凑近。

“我那在县学读书的小子说,现在先生都开始讲心学了。”

“这你们就不懂了。”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捋须道。

“这叫'圣人之制',是让咱们老百姓也能明白圣贤道理。”

“对对对!”

胖商人连连点头。

“我听县里的李举人说,只要按着本心做事,就是圣人之道!”

类似的对话在街头巷尾此起彼伏。

在缙绅名流的引导下,普通百姓很快接受了这种简单直白的说法。

遵循内心,就是遵循圣人之道。

并非所有人都被这股热潮冲昏头脑。杭州某处僻静宅院内,几个官员正在密谈。

“太疯狂了。

“一个清瘦官员摇头。

“这样下去,礼法纲常何在?”

“嘘。”

同伴紧张地看了看窗外。

“慎言!现在谁敢反对,立刻就会被扣上'顽固不化'的帽子。”

“可这明明是...”

“别说了。

“年长者打断道。

“听说连徐阁老都递了联名奏疏,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反对的声音被淹没得无影无踪。

玉熙宫的暖阁内,地龙烧得极旺。

嘉靖帝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串沉香木念珠。窗外大雪纷飞,将紫禁城染成一片素白。

吕芳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中捧着一摞文书。

“主子,锦衣卫的密报。”

吕芳躬身道。

嘉靖眼皮都没抬一下。

“念。”

“南京国子监监生日前聚众讲学,公开质疑程朱理学;苏州、松江等地书院山长联名上书,请立心学为官学;杭州、南昌等地茶楼酒肆中,百姓热议'圣人之制'...”

“够了。”

嘉靖突然打断,念珠在他手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百人山长疏》呢?”

吕芳连忙从袖中取出奏疏呈上。

嘉靖随手翻开,目光在那些熟悉的名字上逡巡,嘴角浮现出了冷笑。

“徐阶...好大的胆子。”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吕芳后背沁出冷汗。

嘉靖继续翻阅,突然停在一页上。

“《劝学篇》?”

吕芳连忙解释。

“这是最近在书院中流传甚广的文章,主张...”

“朕知道它主张什么!”

嘉靖突然提高声音,将奏疏重重拍在案几上。

“强词夺理!妖言惑众!”

暖阁内一片死寂,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吕芳屏住呼吸,不敢抬头。

良久,嘉靖冷冷开口。

“严世蕃在背后搞鬼?”

吕芳小心地回答。

“据东厂查探,撰写《劝学篇》的魏良弼,是严世蕃特意请来的...”

“呵。”

嘉靖冷笑。

“严嵩那个老狐狸,以为躲在后面就没事了?”

他站起身,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朕继位时就昭告天下,科举以程朱为本。四十年了,还没死心?”

吕芳不敢接话,只是更深地低下头。

嘉靖踱步到窗前,望着漫天飞雪。

“心学各派自己都争得不可开交,还想立为官学?笑话!”

他突然转身,眼中寒光乍现。

“这是要乱我大明的根基!”

吕芳感觉膝盖发软。

“主子明鉴...”

“去告诉内阁。”

嘉靖一字一顿地说。

“此事不准再议。让他们好好准备来年科举,别到时候又哭爹喊娘!”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

吕芳如蒙大赦,连忙退下。

走出殿门,吕芳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内衫已经湿透。

他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色,心中暗叹:这朝堂,怕是要变天了。

……

八卦台上,嘉靖盘膝而坐,手中捻着一串沉香木佛珠。

“主子。”

吕芳小心地走近,声音压得极低。

“江南那边...出事了。”

嘉靖眼皮都没抬。

“说。”

“江南按察使殷正茂递来急报,佃奴闹事,已经镇压下去了。”

吕芳递上一份密折。

“领头的几个人...打着太祖旗号。”

嘉靖终于睁开眼,接过密折。

他的目光在纸面上快速扫过。

“与匪类勾结?攻占县衙?”

嘉靖冷笑一声。

“好大的胆子。”

吕芳低着头,不敢接话。

主子此刻正在权衡利弊。

“心学官学的事,先搁着。”

嘉靖突然说道。

“看看再说。”

吕芳心头一跳。

这两件事看似毫无关联,但主子既然这么说了,必然有其道理。

他隐约感觉到,这背后似乎有某种联系,但一时又说不清楚。

“奴才愚钝...”

吕芳试探着开口。

“主子的意思是...”

嘉靖瞥了他一眼。

“你也看出来了?”

吕芳连忙摇头。

“奴才哪敢妄加揣测,只是觉得...时机太过巧合。”

“哼。”

嘉靖站起身,佛珠在手中转得飞快。

“这是有人给朕设套呢。一旦朕对心学表态,就会被看作是对江南事件的态度。”

吕芳恍然大悟,随即又陷入更大的恐惧中。若真如主子所言,那这朝堂之上,岂不是...

“吴明吴亮那边,有什么说法?”

嘉靖突然问道。

吕芳支支吾吾。

“这个...领头的乱民确实说过效法太祖,还...还提到要跟着杨帆干...”

“杨帆?”

嘉靖眼中精光一闪。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吕芳心头一震。

杨帆这个名字,在朝中可是个忌讳。

此人当年提出”新莽伪学”之说,矛头直指程朱理学,后来...

“他们这是要搞事啊。”

嘉靖的声音冷得像冰。

“把变法停下来,最好再把全国的读书人都煽动起来。”

吕芳额头渗出冷汗。

“主子明鉴。奴才听说,严府最近很热闹...”

“严世蕃?”

嘉靖冷笑。

“他府上那些理学大师、心学大师,怕不是去喝茶的吧?”

吕芳不敢接话。

严府势大,朝中无人不知。

更可怕的是,据说高拱最近也...

“高胡子比杨廷和还会拱。”

嘉靖突然说道,仿佛看穿了吕芳的心思。

“先看看情况。多派些人去江南,查清楚那些领头的是真说过'跟杨帆干去',还是有人教他们说的。”

“奴才明白。”

吕芳躬身应道。

嘉靖走到栏杆边,俯瞰着紫禁城的重重殿宇。

“一边嚷着立阳明官学、尊圣人之制,一边拿佃户奴仆做文章,搞出暴动大案...”

嘉靖的声音越来越冷。

“矛头指向变法,这是要煽动全天下的读书人啊。”

吕芳心头狂跳。若真如此,那反对变法的行动恐怕会更加激烈,甚至...

“他们这是准备杀人了。”

嘉靖转过身,眼中寒光凛冽。

“杀得越狠,反对的声音就越大。”

吕芳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忽然明白过来,这哪里是什么学术之争?分明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政治博弈!

他强撑着身子,声音发颤。

“陛下明鉴万里...奴才这就去安排。”

嘉靖颔首。

“让黄锦亲自去江南,把那几个领头的押解到京师。告诉胡宗宪,把倭寇看紧些。谭纶接任江南布政使,你们共同商量大事,随时向内阁汇报。”

“奴才遵旨。”

吕芳退出几步,才敢转身离去。

他心中暗叹,这江南的天,怕是要变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江南湖州府衙内,江南按察使殷正茂正捏着一封密信,在堂内来回踱步。

信纸已被他捏得皱皱巴巴,却仍舍不得放下。

“高阁老这是要逼我上梁山啊...”

殷正茂喃喃自语,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三十五岁中进士,如今已近知天命之年。

一生不畏权贵,与严家势不两立。追随高拱,只因认同其”以法济儒”的理念。

用法家手段恢复圣人之制。

殷正茂曾苦读程朱理学,却发现与现实差距太大。

直到遇见高拱,才看到了希望。

他诛杀乱民从不手软,这次抓了张贵、罗进、宋德武等人,一方面是执行高拱授意,另一方面也是痛恨这些刁民作乱。

“大人,您已经看了三遍信了。”

师爷小心翼翼提醒。

“高阁老究竟有何指示?”

殷正茂将信拍在案上。

“你自己看!”

师爷凑近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这...这...”

信中写道。

“百人山长疏已上达,然司礼监留中不发。东楼诸子作《劝学篇》,天下缙绅、儒生皆尊阳明官学,声势浩大。若此时杀乱民,天下必指责杨帆变法杀人,阳明之学亦被玷污。理法相济,方能救天下。”

“高阁老这是要借刀杀人啊!”

师爷声音发颤。

殷正茂冷笑一声。

“不,是要借我的刀,杀杨帆的人!”

他猛地一拍桌子。

“来人!传我命令,即刻升堂!”

不到半个时辰,府衙大堂内已站满了各级官员。

殷正茂高坐堂上,面色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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