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
极东之地
咸涩的海风卷着浪沫,拍打在黝黑的礁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巨大的传送古阵矗立于这片天涯海角的尽头,连接着未知的彼岸。
叶不凡一身劲装,紧紧盯着眼前神色平静的少年。
他声音带着十足的诚恳,穿透了风浪:
“周兄,当真不再考虑一下吗?”
他身后的数百名镇海楼弟子,亦是神情热切,纷纷开口:
“是啊,周道友,加入我们镇海楼吧!”
“以周道友在仙人遗迹中展露的锋芒气魄,必能在我楼中大放异彩!”
“漂泊终非长久之计,周兄还请三思!”
“超然势力,资源功法,远胜散修百倍啊!”
面对这连番诚挚的邀请与劝慰,周怀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的微笑。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回叶不凡身上,抱拳一礼,声音清晰而平和:
“周怀在此,再次谢过叶兄及诸位道友的厚爱与抬举。”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海天一线的苍茫,仿佛在回溯过往:
“不瞒诸位,曾几何时,我周怀梦寐以求的,便是能拜入一方宗门大派,得一栖身之所,免去那风雨飘摇,前路渺茫之苦。
散修的日子,个中辛酸,冷暖自知。”
海风吹动他朴素的衣角,猎猎作响。
他收回目光,眼中再无迷茫,只有一种澄澈的通透:
“然而此番仙人遗迹之行,历经生死,看遍兴衰,却也让我窥见了另一重天地。”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我忽然明白,那看似无拘无束的漂泊,于我而言,并非困顿,而是本心所向。
天地为庐,西海为家,行止随心,不受宗门法度所缚,不因尊卑之位所困。
这风,这浪,这无垠的天地,便是我的道场。”
他微微扬起头,眼中闪烁着自由的光:
“修道之路,万千法门。
有人入世,求的是宗门庇护,资源堆砌。
有人出世,求的是心无挂碍,道法自然。
我非孤云,却也愿如那闲云野鹤,聚散随心。
天涯作客,处处可安身,心之所至,步步皆修行。
这天地间的自由,才是我追寻的大道真意。”
“因此,”
周怀再次郑重抱拳,笑容坦荡而洒脱,
“镇海楼虽好,却非我周怀归处。”
嗡——
身后传来低沉的嗡鸣,传送阵的光芒开始流转,空间微微扭曲。
周怀最后朝众人一拱手,洒脱一笑:
“诸位道友,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话音落下,他不再留恋,潇洒转身,衣袂翻飞间,径首步入那光芒渐盛的阵法之中。
叶不凡见状,眸中闪过一丝遗憾,终是深吸一口气,朗声喊道:
“周道友,一路走好!后会有期!”
他身后的镇海楼弟子们仿佛被这情绪感染,齐声应和,声浪在传送阵前回荡:
“周道友一路走好!后会有期!!!”
超然势力的天之骄子,与一众宗门精英,此刻皆肃立于传送阵前,目送这一介散修的身影没入光华……
极东沧溟立孤礁,传送古阵咽风涛。
曾慕宗门栖倦鸟,今悟漂泊即归牢。
心舟自渡千重浪,天地能容一叶皋。
云作笠兮风作袂,星槎送我入苍昊。
笑解金笼非傲物,道在自由身自高。
拱手天涯别君去,前程步步踏碧涛。
…………………………………
东海监牢
这座千年前东海为惩戒闹事者而设的囚笼,早己随着东海日益强盛而彻底荒废
毕竟,对于如今的东海而言,胆敢作乱者,一掌灭杀便是,何须囚禁?
然而此刻,这座沉寂千年的监牢却人满为患。
一批批修为尽废,形容枯槁的魔宗弟子,像被驱赶的牲口,源源不断地被推搡着关押进来
“走快点!!”
一声暴喝炸响。
葛源生手持乌黑油亮的执鞭,手腕一抖,鞭梢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狠狠抽在一个拖着断腿,步履蹒跚的魔宗弟子背上!
“啊——!”
那弟子痛呼一声,身体猛地一弓,再也支撑不住,重重跪倒在地。
葛源生眼中戾气翻涌,对这群魔宗余孽的憎恶己深入骨髓。
他没有丝毫怜悯,手中长鞭再次裹挟着凌厉的真元,一下下抽打在倒地的躯体上。
皮开肉绽的闷响与凄厉的惨叫交织,没几下,那弟子便抽搐着彻底没了声息。
“来人!”
葛源生嫌恶地啐了一口
“拖下去,剁碎了埋土里沃肥!”
似乎仍不解恨,他又抬起脚,狠狠踹在尚有余温的尸体上。
这残忍的一幕,看得周围被押解的魔修们面无人色,肝胆俱裂。
葛源生身后,陈山河、孙自在、李败天三人抱臂而立,冷眼旁观,眼底是对魔宗弟子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冰冷。
尤其是李败天,他刚刚从李家族人口中证实东临城陷落,弟弟惨死的噩耗,胸中怒火早己焚天灭地!
当葛源生提出要来监牢处置魔宗俘虏时,他几乎是第一个站出来响应。
咦?
葛源生凶狠的目光扫过新押来的一群魔宗弟子,忽然一顿。
人群中,一道试图缩到他人身后的紫色身影,在视线接触的瞬间慌忙躲避。
“藏什么?!”
葛源生厉声咆哮,手指如利剑般戳向人群深处。
“不想死的都给老子闪开!里边那个紫毛的,滚出来!”
魔宗弟子们如避蛇蝎,惊恐地纷纷退开,瞬间将那道婀娜窈窕却瑟瑟发抖的身影暴露在空旷处。
看清那张脸,葛源生先是一愣,旋即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弧度,拖着长长的尾音:
“哟——”
“这谁啊?啊?让我想想……这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什么堂的少堂主吗?”
“啧啧啧,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了?混得够惨啊?”
蔺清芝脸上瞬间血色褪尽,羞愤难堪几乎将她淹没。
魔宗座下的几位少堂主,唯独她霉运当头,逃窜时慌不择路,一头撞进了东海修士的罗网。
葛源生几步抢到她身前,围着她踱步,像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玩物,口中啧啧有声:
“哟哟哟,瞧瞧,瞧瞧,那股子傲气呢?怎么不见了?”
蔺清芝修为尽失,面对这赤裸裸的羞辱,只能咬碎银牙往肚里咽。
她强压下翻腾的怒火,努力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见…见过葛公子……”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打断了她的示弱。
葛源生这一巴掌蕴含真元,不仅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烙下清晰的五指红痕,更将她整个人抽得站立不稳,踉跄着摔倒在地。
“我他妈让你说话了吗?!”葛源生狞声怒斥。
蔺清芝狼狈地跌坐在冰冷的石地上,捂着自己火辣辣剧痛的脸颊,心中除了气急,更多是翻江倒海的凄苦绝望。
想她蔺清芝,天赋卓绝,年纪轻轻便跻身魔宗十二少堂主之列,何等的天之骄女?
如今却沦为阶下之囚,任人凌辱宰割……
想到此处,屈辱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红肿的脸颊滚落。
葛源生看着她的泪水,目光在她绝色的容颜上逡巡片刻,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语气轻佻:
“啧,仔细这么一看,你这娘们儿……长得倒还真是挺标致的。”
这句话,如同在绝望的深渊里投下了一根稻草。
蔺清芝眼中瞬间燃起强烈的求生欲,她不顾一切地向前匍匐,卑微地爬到葛源生脚下,额头几乎触到冰冷的泥土:
“葛公子…葛公子若不嫌弃,清芝愿为奴为婢,尽心服侍公子!只求……”
“决定了!!”葛源生猛地拔高声音,粗暴地打断了她卑微的乞求。
蔺清芝愕然抬头,眼中还残留着一丝希冀。
迎着她惊疑不定的目光,葛源生脸上绽开一个极度残忍的邪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你今晚,就给老子去万仙楼的嫖之福地——接客!”
“什……?!”
蔺清芝的瞳孔骤然放大到极致,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葛源生,仿佛听不懂他口中吐出的字眼。
短暂的死寂。
一股足以焚毁理智的羞愤屈辱,如同火山熔岩般轰然冲上她的颅顶!
她只觉喉头猛地一甜,一股温热的腥气首冲而出——
“噗——!”
殷红的鲜血,竟被葛源生这恶毒至极的话语,生生气得喷溅出来!
“就你这种下贱色,也想服侍本大爷?”
葛源生居高临下,眼神轻蔑如视蝼蚁,话语冰冷如刀,狠狠剜向蔺清芝最后的尊严
“你配吗?!”
“葛源生——!!你欺人太甚——!!!”
蔺清芝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凄厉的尖啸。
就在这声饱含无尽怨毒的咆哮冲出口的刹那——
蔺清芝那双因愤怒而瞪圆的双眸猛地一僵!
紧接着,双眼、双耳、鼻孔、嘴角,同时溢出蜿蜒刺目的黑色血液!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未能吐出。
随即,她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瘫倒在地,再无一丝生息
她死了
不仅仅是她!
就在同一瞬间,监牢内所有被押解关押的魔宗弟子,无论身处何处,无论正在做什么,都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七窍同时溢血,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齐刷刷地倒了下去,顷刻间命丧当场!
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让葛源生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作一片惊骇的空白。
他身后的陈山河、孙自在、李败天三人,也无不脸色剧变,瞳孔猛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