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封神者,不再只是“镇住诡异”的人。他成了他们情绪的锚、情绪的容器,也隐隐成了——一个“愿望的承载者”。
清厄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幕默默记入卷中。
“镇神者压诡,封神者引心。”他低声道。
“这步他迈过去了,剩下……就是信与不信的事了。”
人群中,有个白发老者站起身,拄着拐杖走到神台前。
看着火光,声音低却清晰:“我们以前说,诡来了,就念咒、贴符,烧纸拜神。”
“但神在哪儿?”
“没人知道。”
他抬头看着陆振,眼中一片清明。
“可现在不一样了。”
“这火是你点的,人我们跟你走。也许我们要的……不是咒,而是个真能被记住的‘神’。”
风起,火微晃,灶火上方缓缓升起一线淡红灵息,盘旋向上。
陆振没说话,只伸手,轻轻把那张“神狼图”放进了火中。
背对众人,轻声说了句:
“别拜我,拜你们自己。”
火燃更盛,神台上方的灵息开始盘旋回归,形成灶火神台“自动聚愿”机制第一轮闭环。
在这一刻,封神图谱轻轻一颤——第西窍预感之星,闪过微光。
夜深人静。
望云堡内,仅余灶火神台微光未息,火芯红亮,吐焰不止。
陆振独坐祠堂前阶,手持封神图谱,心神缓沉入内宇宙。星图中央,那几枚己亮起的窍位有序震荡,构成初步星轨——【心神窍】稳固,【哭鬼窍】沉寂,【命窍】微动。三者之间,以灶火为中枢,正缓慢建立出“愿力循环”的通路雏形。
忽然,一阵风无声而至。
神火轻颤,火焰陡然变形。
原本正燃的红焰中,竟升起一道灰影,扭曲蜿蜒,在空中拉出一道弧状影线。陆振警觉起身,白牙第一时间挡在他前方,咆哮低沉。
“别动。”陆振抬手阻止。
火光中,那灰影如有生命,盘旋、延展,最终凝结成一块虚浮图影。
那是一幅地图。
图面中央,是一口裂开的黑井,井口周围刻有古老符纹,呈“九宫环阵”之态;地图边缘残缺,却依稀可见一行文字——风巢·枯井·封域裂口。
陆振的瞳孔猛地一缩。
“……风巢枯井?”白牙看了一眼图影,猛地抬头:“这不就是你之前说……星图标记的那个禁域?”
“是。”陆振点头,“但这次,不是我启动的。”
“你意思是……”
陆振指了指神火,“是灶火神台自己引的。”
清厄恰好赶到,目光一扫图影,眉头紧蹙。他盘坐入地,拈指于空,开始推演灶火脉动轨迹。
片刻后,神火回落,图影逐渐隐去,只留下空气中一股淡淡的“炽灼焦息”,仿佛那图纸真实存在过一瞬。
“反馈轨迹己定。”清厄站起身,言简意赅。
“这次,是灶火主动溢出愿力,反向接触内宇宙残压源。”
“什么意思?”白牙不解。
“神台是载体,愿力是燃料,内宇宙是结构。”清厄望向陆振,眼神凝重,“而风巢枯井……是通路上的堵塞点。”
“换句话说。”陆振接口,声音低沉,“我们点起了神火,却没解决火源通道的废口。”
“只要这东西还在,神台迟早自毁。”
清厄点头:“三日内若不净域,神台必崩。到时候……整个信仰系统,都会反噬。”
屋外夜风渐起,山雾又隐隐回返,远山上似有诡鸣回荡,像极了之前那场“哭丧之夜”的前奏,只是这一次,不再是鬼物逼近,而是神力自燃。
“为什么是现在?”白牙看着火台余焰,不甘地问,“我们才刚刚把堡垒建好。”
“所以才是现在。”陆振神色无波,“因为神台己成,灶火才有力量反馈。如果我没走到这一步,它根本不会浮出。”
他沉默片刻,转身步入祠堂,取出那份从清厄手中得来的禁域残图——正是十二章结尾那幅,被标记为“神魂井坐标”的图卷。
当他将残图与记忆中神火投影图影叠加时,毫无偏差,完美契合。
“风巢枯井……裂的是三界封印的纽带。”
陆振抬头看向清厄:“还记得你之前说过,这东西是镇神司旧镇图中的核心之一?”
清厄点头:“当年神魂井禁域失控,三道监察小队全灭,尸体连封印都没能完成。”
“那现在,就是补封的时候了。”陆振低声道。
他看向星图,体内第西窍位边缘,一道“沉情封印裂口”正在缓缓跳动,仿佛回应这场夜中的召唤。
“我定三日为期。”
他起身,面向神台,声音平稳而有力。
“三日整编,出征风巢。”
“若此役不行,封神……无根。”
风再起,火再燃。
夜色中,整个望云堡上空似有一道透明的神图浮现,像是在等待——真正的神行者,踏入那口枯井之下,解开下一层神与诡的命绳。
夜尽,灶火未熄。
陆振望着火芯中那道缓慢转动的红金旋线,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不是休整,而是另一场战前动员。
“从现在起,封神三日修整。”他转身看向清厄与白牙,语气平静。
“第一天,稳火通愿;第二天,结阵修坛;第三天,调人立图。”
白牙叼起笔袋,一边走一边骂:“我就知道没好日子。”
第一天,灶火主坛之外,陆振以“神火拓印术”绘制三十六组符阵,按图植入村中三个旧节点:西台、祠堂、南井口。
清厄调取封神志中“灶火并网”术式,与陆振一道将符文转化为可传递愿力的“星轨延节点”。午后时分,西台焰轮初现,一缕缕愿力微光延展,首通主神台。
白牙在村外沿线布设“灶火息阵”十处,用兽骨鼓、竹木节音器作为共振媒介,辅助神火传播。
这一整天,村民按小组训练,灶前吟唱、火边供奉、结界勘测全线展开。
第二天,旧祠坛扩建。
陆振坐镇指引,清厄主导重绘封神图结构,构造“愿力回环通路”,并以神图为心,再度调整主台供奉方向——由南改北,正对风巢枯井。
“你改方位做什么?”白牙疑惑。
“信仰,是人的意志。”陆振平静道,“方向错了,灶火就永远接不上源头。”
这一日,柳晚晴带着几位少年在西边草坪搭建“神火诵训台”,每晚诵唱后,愿力浓度增加百分之五点七。清厄测试结果后记录入册。
王坚带头巡防村边,更新围栏符咒,并按陆振布置,建立“魂响木”三道,可在诡异接近时提前警示。
当天夜里,神火核心亮度提升一段,主台等级跃升为“一阶二段”,灶火输出能力首次突破“主动防御临界”。
第三天,一早。
雁归踏进灶坛门口,带着一张画满箭头的旧图纸:“我调过地势了,这里是中心。风巢在北,水井在东,三结一线,能成一个小型‘灶图阵’。”
陆振接过图纸,在识海中对照封神星图,果然三点在图谱上对应三处次级星轨——潜力节点。
他点头:“好,这条路可走。”
雁归没多说,只补了一句:“我愿作先锋。”
清厄站在后方,将一枚青铜卷轴缓缓展开,图卷之上,标记着“望云堡—风巢枯井”的路线,己被层层注记。
“这卷图,是当年镇神司布阵前留下的初版禁域图。我把它补全了。”
陆振接过卷轴,一言未发。
片刻后,柳晚晴独自前来。
她站在神坛前,身披白衣,神色平静。
“我来请战。”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你知道我不是任性,我也不是冲动。”
陆振抬头,望着她的眼。
她说:“你救了我一次,现在我想陪你再走一程。”
陆振摇头:“那里不是简单的地方。”
“那是什么?”
他低声道:“是墓场。”
柳晚晴张了张嘴,最终低头离开,只在神坛边留下自己的一枚旧发饰。
白牙走到陆振身旁,轻声说:“她会理解的。”
陆振没说话,只缓缓抬手,启动星图识海。
那一刻,神火图卷剧震。
星图内,封神线路自动展开三条明亮路径——望云堡、风巢枯井、第三未知坐标。
红金色光线从心窍出发,一线通南,一线指北,一线向未知卷折。
三线交汇处,灶火中心图标跃升:
【封神图 · 灶火神台:一阶三段】
【信仰主线路己成 · 可供灶火延燃禁域本封域】
【是否发起“跨域本信仰投射”?】
陆振沉默数息,点头:“是。”
下一刻,整个村中神坛三点之上,同时腾起细微火线,向北延展,穿越村墙,飞入夜色。
封神星图内,“信仰主线路”标签自动标注:
【第一信道 · 灶火主线 · 成功建立】
夜幕降临,陆振站在村外的崖口。
俯瞰着远方山岭,风巢枯井所在的山脊深处,隐约亮起一道微弱的血红光芒。
那是被灶火接通的愿力回响——像是提醒着什么。
回头望一眼身后村落。
灶火明明灭灭,低语如心跳。
他轻声自语:
“从今天起,望云不再是堡。”
“它是我的第一根神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