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懿柔从皇宫出来时,夜色己经有些微微渐深了。
连月、翠竹分别手提一个鲤鱼灯笼站在赵懿柔两侧。
此时,天色微沉,侯府的烫金牌匾映着周遭的余晖,透出死气沉沉的光芒。
侯府大门紧闭,还未入夜,门口连守门的下人都不在了。
“竟然连个门都不留,真是岂有此理!”连月没想到回府竟吃了个闭门羹。
“公主,这门后似乎是没有小厮,方才我上前敲了半天,不仅没人应声,更是没听到有什么动静。”翠竹上前敲了敲府门,又贴着耳朵仔细听了好一会儿,见无人回应,这才解释道。
翠竹、连月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她们也拿不定主意,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赵懿柔。
“既然如此,那便寻人把这个门砸了。”赵懿柔站在门前,声音说的极大。
“公主,真的要命人把门砸了?怕是不合适吧。”连月咂舌。
“自然,这般大门紧闭。若是侯府出了事,本宫也担待不起。”赵懿柔颔首,语气十分自然。
“啊,这么想来也比较合理……”连月有些被说服了。
“刚好附近有个打铁铺子,我命人寻些家伙来。”翠竹赞成的点点头,带着两个车夫去巷角的铺子去了。
侯府院内,林书雅砸了一个又一个瓷杯。
蓸妈妈眼尖心细,暗自庆幸自己早早把丫鬟婆子都遣到院外去了。
“哎哟,夫人,您可消消气啊,要是老爷回来了,看到您这个样子,又该说您了。”蓸妈妈看着林书雅猩红的双眼,耐着性子哄着。
“他敢,当年若不是我,他何来今日这么风光!”林书雅一听,想到今日宫宴上傅江对自己的态度,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般喘不过气。
“夫人,您冷静下来,今日宫宴事情虽然让老爷不满,但是陛下对赵懿柔,也并不算亲厚。”蓸妈妈给林书雅沏了一盏茶。
“此事,不日陛下就会忘记,倒也不是大事。
但是如今夫人知道了陛下的态度,那不证明夫人日后更好拿捏她?”蓸妈妈说着,伸手放在林书雅背后,力道轻柔的帮她顺气。
“你说的是,她没有母家依靠,又不得盛宠,日后也确实好摆布。”林书雅看着满地的碎瓷片,慢慢冷静下来。
“夫人,刚刚有小厮通传说是她回来了,可要她进府?”蓸妈妈这才想起这件事。
“不必,既然让我在人前丢了那么大的脸面,那就让她好好在外面站着!”林书雅冷笑。
她低头轻抿一口茶,随即继续道:“过去都是我们轻敌了,她没有落入我们设计的圈套,还能在圣上面前反将一军,真是失算!”
“都怪老奴,思虑不周。”蓸妈妈闻言立刻欠身,一脸愧疚。
“怎会怪你。”林书雅摇摇头,立刻扶起了蓸妈妈。
“只是我们日后定要多多提防,必要之时,必要杀之而后快。”林书雅字字清晰,眼里的阴毒却再也藏不住。
蓸妈妈闻言一惊,同时也感觉到林书雅扶着她手臂的力道加重,她声音低沉的回应;“老奴定为夫人出谋划策。”
“咚咚咚。”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蓸妈妈和林书雅此刻说的话是极为隐秘的,这敲门声惊得两人心跳漏了一拍,林书雅的脸色有些难看。
“何事?”蓸妈妈阴沉着脸、厉声问。
“夫人……夫人她把府门砸了!”门外的小厮声音惶恐。
“什么?”林书雅惊得一下从木椅上弹起来,她己经忘了刚刚的胆颤心惊,嘴里首呼“反了教了,反了教了……”
林书雅来到府门前的时候,己经晚了。
漆红的大门己经被砸了一个一尺宽的洞,洞的边缘是参差不齐的木头碎屑边。
林书雅看到这一幕,感觉人都要晕厥过去了,她伸手扶额,想让自己清醒点,继而转过身问小厮:“这是怎么回事?”
“奴才来的时候,这门就被砸了个大洞了,公主说是喊了半天无人应门,担心侯府遭刺客刺杀。
怕出什么意外这才砸了门,眼下公主己经回灵曦阁了。”小厮怯生生地开口,生怕此刻被林氏迁怒。
不过他说的己经十分委婉了,公主的原话是怕侯府被灭门……
“好、好、好。”林书雅脸憋得通红,一连串下来竟然有些语塞。
这下她再也憋不住了,带着一众丫鬟婆子,首奔去了灵犀阁。
赵懿柔这会正看着账本,矮桌上还放着一把算盘。
“贱人!”屋内的门一下被人大力推开。
来人正是林书雅,她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婆子,看来是有备而来。
赵懿柔合上账本,将账本放在一侧,轻轻抬头正对了林书雅那淬满怒火的眼睛。
林书雅被赵懿柔盯得有些发毛,不过很快这种情绪很快消失。
“贱人,你竟然敢砸我侯府门,你这个贱胚子,真是丧门星!”林书雅说着扬起袖子,上前来就要给赵懿柔捆一巴掌。
还未等巴掌落下,赵懿柔抬手稳稳地擒住了林书雅的手腕。
“母亲。”赵懿柔不怒反笑,她一双好看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林书雅。
然后俯身凑近,贴近林书雅的耳朵,慢慢传来鬼魅般的声音:“母亲若是再这般行事胆大妄为,本宫定会杀了你。”
“你,你这个贱人敢杀我?!贱人!”林书雅听了怒目圆瞪,赤红着双眼,用尽全力想要挣脱住手腕的束缚。
但是赵懿柔的力道极大,反手将她推倒在地。
“贱人,贱人,你敢推我!”林书雅破口大骂,身边的丫鬟见状立刻将林书雅搀扶起来。
“你们可是有听到,她刚刚说的话,她说要杀了我!”林书雅指着赵懿柔的指尖发颤,身子慢慢向后退。
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一是她们确实没听到,二是公主虽然现在和夫人有了龃龉。
但公主过去待夫人的好她们都看在眼里,内心自然是不愿意相信。
“母亲若是得了失心疯,便早日找大夫前来瞧瞧,空口白牙的,
母亲何至于污蔑本宫要杀你?”赵懿柔甩甩衣袖,从容地撩了一下耳畔的碎发,露出精致的长耳坠。
“蓸妈妈,你是如何照顾母亲的?从前本宫照顾母亲从不假手于人,也并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若是母亲下次还这般,休怪本宫唯你是问!”赵懿柔话锋一转,眼神如利刃般扫过蓸妈妈的脸。
蓸妈妈脸色一僵,连忙跪下:“老奴绝不敢有懈怠。”
“夫人,您可不要忘了今日是为何而来。”蓸妈妈看着林书雅。
曹妈妈自然相信林氏,只是想来林氏向来沉不住气,她怕林氏又着了赵懿柔的道。
“懿柔。”林书雅深吸了口气,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
赵懿柔刚刚这番举动和今日在宫宴上如出一辙,她不能真的着了赵懿柔的道。
否则她会在悠悠众口之下,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变成世人眼中的疯子。
想到这里林书雅渐渐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