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女仆长离开迎宾厅,仅剩的玩家面面相觑,很快,一个二十七八、眼角有很淡的鱼尾纹的男性出声:“我是犯罪学博士生,我建议大家都用假名互相称呼,现在,我先来,我叫张三。”
帝政裙少年连忙道:“我是咖啡店店员,你们叫我瑞瑞就行。”
也有人报出譬如“吴名士”、“陆仁”这样一听就假得不行的名字。比较了众人的特长和知识水平后,大家很自然地以犯罪学博士生张三为首。
他也确实很有说服力,古铜脸、腱子肉,穿着夸张得像火烈鸟似的蓬蓬裙,讲话声如洪钟:“大家挑选房间时跳过5、13的房号,如果有666也要避开。回房检查好门窗、床底、衣柜,有奇怪的东西要隔着纸巾扔掉。”
众人随意吃了点面包,女仆长拎着一个串有许多钥匙的银环下来了,细长钥匙缀着写有房号的小银牌。
分给他们的房间在三楼,大部分人又避讳“4”“14”这样的数字,细数下来,他们跳过304、305按顺序拿了301到312房间的钥匙。
“确认过就选这个房号是吗?房间是不可更换的。”女仆长微笑着说。
她的脸窄而长,皮肤太过惨白,配上盘成起来的头发和窄长袖筒状黑裙,活像个守灵的黑寡妇。众人被她的笑容看得头皮发麻,一个矮小子突然夺过瑞瑞的钥匙,“我跟你换!”
瑞瑞当然不肯,他扭过头问女仆长,“我不同意,他这算抢吗?”
女仆长笑而不答,话锋一转,“现在己经九点半了。为了避免吵到少主休息,我想你们最好在西十五分前熄灯睡觉。”
瑞瑞只得恨恨地捞起矮小子不要的钥匙,看了眼,是312,自古一头一尾最容易出意外,等上了三楼,他才发现312这间房间被封起来了,瑞瑞在玻璃罩灯旁仔细看了看,才看到银牌的“312”旁有了个褪了颜色的“A”。
所谓312A,就是313房。
他心情沉重地进了门,房间不大,就一张简简单单的纯白单人床,无论是门背后还是床底下,都没有乱七八糟的杂物,窗户也关得很紧。
瑞瑞转了转窗台的铁把手,从内往外试探着推窗,不错,很流畅,外面的东西一时半会进不来,里面的人遇到情况却可以很快跳窗逃出去。
他这一晚上睡得很沉,醒来下楼吃早餐,发现其他人一脸疲色,有人从裙子抽出半侧肩膀和手臂,的皮肤上有莲蓬似的一粒粒红黑的疤。
不算上王大壮,昨晚死了三个人。
“张三哥?”瑞瑞刚想问张三,后者“嘘”了一声,片刻后,旋转楼梯流水般滑下一个个白裙女仆,又过了一会,一个身量高挑、宽肩窄腰的西装男子,扶着一名少女下来了。
“艾瑞克……”少女还在说话,“下午茶我想吃柚子抹茶蛋糕,配一杯草莓奶昔。噢,今天天气不错,地面应该都干了,待会我们带小猫去踩落叶……”
想必就是少主了。
瑞瑞一首等她突然张开血口吃掉一名玩家,或者是狞笑着抓起果酱把自己涂得满脸都是,但是没有,这位少主用早餐的时候很安静,偶尔叉起一小块水果喂给西装男子。
“艾瑞克,”她吃完后,喝了口水,“走吧。”
然后就这样走了。
全程没有给客人们一个眼神。
餐厅静了下来,女仆们也跟着她们的主人走了。
张三突然说:“那个少主是个人类。”
瑞瑞惊得没拿稳水杯。
“其他的‘人’,不管是女仆还是管家,都没有呼吸起伏。而那个少主,喝水和吃面包都有人类的生理反应,眼轮匝肌、嘴角有轻微的生理性的颤动——”
说话的那位男子推了推镜框,“就是俗话说的‘肉跳’。她最近可能睡眠不足、高度紧张或是焦虑。”
见众人都看着他,他耸了耸肩,“别那么大惊小怪,我只是新换了副眼镜。”
张三赞同道:“她刚刚噎住了:皱眉、眼睛向下看,试图吞咽,然后才端起水杯喝口水。”
瑞瑞顺势把昨天的发现说出来,诶呦,那个抢他钥匙的矮小子己经不在了,因此他说的时候有些出了口恶气的洋洋得意:
“12号房间是锁死的,我昨晚在312A睡觉,但是并没发生什么事。不过,今早出门的时候,我之前放在312把手上的碎纸屑、以及门缝边的一根头发——啊当然不是我的头发,昨天那个连衣服都穿不进去的傻大个,被拖走后,我在地上捡的——我放的东西都不见了。”
众人总结后,开始组队在这座神秘的庄园里找线索。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晚餐时间到。
明祉徽坐在主位,摸出一张卡牌。
“滑滑梯。”
她转着牌面,“艾瑞克,这个游戏不好玩。”
艾瑞克:“那少主再选个游戏?”
又是一张牌。
“滑轮。”
艾瑞克用中指夹住这两张卡牌,变魔术般搓了搓,变出了一张画着仓鼠跑轮的新牌。女仆们在宽阔的迎宾厅组建场地,明祉徽站在高台向下看,给玩家准备的跑轮足足有三层楼高,顶部几乎能碰到有着几百个棱镜的水晶吊灯。
多么豪华、热烈,像即将要举办宫廷舞会一样的地方啊。客人们从高到低换上了不同颜色的克里诺林晚裙,红橙黄绿青蓝紫,像七朵层层叠叠绽放的蔷薇花。他们脚上穿着与晚裙同色的高跟鞋,手上也戴上了漂亮的白色蕾丝手套,脸上抹了厚厚的白腻子似的粉、红艳艳的腮红、黑漆漆的眉粉。
“少主,我教你怎么玩滚铁环。”
明祉徽见女仆给每位客人都分了一人高的铁环,问道:“不是他们玩吗?”
“当然不是,”艾瑞克取出一大一小两个铁环,“小环是他们的,大环是我们的。选一位客人出来,剩下的六位我们各挑两个。三支队伍的队长在沙盘上操纵大铁环,大环的动态会同步模拟到跑轮上,队员需要抓住他们在跑轮上的小铁环,如果掉了,队伍就会扣相应的分。”
明祉徽笑了笑:“这不好,我没玩过这个游戏,肯定会输给你。玛丽,去拿两对手铐来,我要把我的队员锁在铁环上。”
艾瑞克当然不会制止她的小花招,他弹了弹桌上的小铁环,铁环咕噜噜顺着台阶滚下去,明祉徽的视线也跟着滚动的铁环往下看,她的手腕突然被抓住了,艾瑞克那张英俊的脸蛋贴得极近,她几乎能感受到在自己手背上轻轻颤动的睫毛,“少主,锁他们,不如把我锁了......艾瑞克任由您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