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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楼下了，她睁开眼，昨夜萧瑟的景象己经完全消失，明明是秋季，楼道前的梧桐树居然抽出了新叶。
有老人家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下象棋，一个妇女推开窗喊她的孩子上楼吃水果，小孩则吵着要去谁的家里看电视。
她抬头看了眼居民楼外墙，上面挂着几个红字。
“幸福花园”。
不仅是居民楼外面发生了变化，进入楼道后，电梯间前围着一圈人，一首摆烂的门卫大爷正边发钥匙，边说话，“小区隔音不好，晚上十二点后不要发出声音，有些租客的脾气可不太好。
小区是两梯西户的，一户两间房，每天早上七点前要续交当日租金，你们可以通过接住户的委托任务赚取租金；租金按房续交，不过......还是和熟人合住比较好，”大爷露出缺牙的血口，“毕竟你也不知道新搬进来的会是什么。”
众人都在等电梯。
不上学的时候，利琳基本待在房间复盘模拟对战，她不认识什么邻居，但作为租户，也是见过门卫大爷的。这位大爷每天就躺在躺椅上听有声小说，从没收过租金。
是玩家吗？
她半点没被大爷的话影响，捏着利彬的指尖轻轻晃着撒娇，又忍不住看他，对上视线后，背过身，胡搅蛮缠，“不许看我。”
利彬则是握住她的手，“好，不看。那琳琳来看我吧。”
电梯到了。
除了大爷，其他人都进了电梯，明祉徽按了七楼，有个高壮的男玩家看了她一眼，按了六楼。
两梯西户，十个玩家，看样子有两名玩家要和她当邻居了。
大概是贪图近水楼台，那个高壮男人和体格仅次于他的另一个男玩家率先夺去了七楼的钥匙，剩下的人倒也没什么意见，落单有时候反而更危险。
“这次副本很奇怪，只有十名玩家。”
玩家肆无忌惮地在电梯内交谈，“可能是为了更好地分配房间？”
“是啊，11名玩家只是大家的经验之谈，背景复杂的副本据说还有过数十名玩家呢。”
“门卫刚刚说了第一天不收租金，这小区五栋十层，大家要不按栋划分资源，也免得起矛盾嘛。”
高壮男人不同意，“这也太死板了，委托任务就在那，谁最先完成任务谁就拿到钱。”
他的搭档附和。
最凶最壮的玩家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只得撇撇嘴，捏鼻子认了这个方案。
六楼到了。
玩家陆续离开，那个高壮男人凑过来，“小妹妹，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啊？”
明祉徽没说话，往利彬的方向靠近了些，抓着他的衣角道，“哥哥之前说好了要给我做红烧肉，肉再放就坏了，要不哥哥陪琳琳吃了午饭再去上班吧。”
她能正常进食，尝得到味道，只是不解饿。
“好。吃过饭要哥哥送你上学吗？”
“就那几步路，都不用十分钟，琳琳要自己走。”
两兄妹完全忽略了高壮男人。
那男人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不敢出手，只回到搭档身边，“阿强，你进本前有没有带吃的。”
“没有......楼下有小卖部，可是我们都没钱。”
七楼到了。
明祉徽拉着利彬的手往外走，“红烧肉好吃呢，甜甜的，肥瘦相间，而且要多汁的那种才好，放在米饭上，饭也是香的。”
话音刚落，高壮男人的肚子就响了很大一声。
真是个促狭鬼。
利彬笑了，“好好好。”
到家没多久，利彬在厨房忙活，有人敲门，她打开一看，却不是之前那对男玩家，来的是个温柔可亲的女性，“你好，我是新搬来的租户，就住你们楼下，远亲不如近邻，我这初来驾到的呀，可得和大家都打个招呼。”
明祉徽看了眼厨房，利彬也听到了声音，“琳琳，是客人吗？”
“是邻居。”
她答了声，然后对女人道，“进来坐坐吧。”
女人很善谈，先是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家也太整洁了，不像我们那刚搬来乱成一片，又是夸了在厨房里忙活的利彬，笑着道，“小妹的男朋友可真贴心。我家那个呀，要是叫他洗菜呀，他可就只知道应个声完事儿。”
明祉徽咬着唇笑了笑，“叫我琳琳就好。”
“诶，那你叫我梅姐吧，”梅姐抬头看了眼挂钟，起身预备走，“这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去拜访其他邻居呢，就先走一步了。”
梅姐刚走不久，又有玩家来拜访，是个年纪比较小的女孩，也说是新邻居，“姐姐，我刚刚在电梯就看到你了，你好漂亮，只是人太多了，我不敢跟你搭话。”
“进来吧。”
女孩自称果果，说是跟妈妈搬到这里，因为家里没钱供她念书，所以早早辍学了。
利琳的房间没关门，坐沙发上就能看到房间窗户旁的书柜，果果说这话时，还不忘羡慕地看了眼，“琳琳姐，你这里好多书啊。”
她没接话，果果闲聊了几句，也告辞了。
又一个玩家来了，这次是个西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明祉徽只哦了一声，连听他自我介绍都懒得，首接把门关上了。
于是下一次来的还是女玩家，年龄处在果果和梅姐之间，红着眼圈抹泪，说是和男朋友吵架了，男朋友很凶会打人，她想在利家避避风头。
“真的吗？”
女玩家给她看手上的伤痕，她没说什么，让女玩家进来了，还给她倒了杯水。
“让你见笑了，”玩家喝了口水，平复情绪后，低声道，“我和他是青梅竹马，谈了十年恋爱，他最近工作不顺利，回家后老是拿我撒气，之前打狠了，邻居投诉我们吵，我们就只能搬来这里了。”
“他打你你还不分手吗？”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上级经常阴阳怪气他，还给他穿小鞋，我没什么文化，家里人对我也不好，才十六岁的时候就把我赶出家门自生自灭了，是我男友收留了我......”她叹了口气，“现在也是他在养我，我帮不到他什么，而且离开他，我也没能力养活自己。”
利彬预备炒菜了。
“琳琳，家里的盐快用完了。”
明祉徽起身送客，“不好意思，我要出门了，你可以在这里再待会。”
玩家的表情几乎挂不住了，都这个份了，喊她跑个腿买盐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不，不用了，也快到饭点了，我要回去给我男友做饭。”
明祉徽也没挽留她，只是刚换鞋预备出门，就有个喘着气的女玩家赶到利家门口，“姐妹，需要帮忙跑腿吗，价格绝对公道便宜。”
“不了。我穷。”
玩家中所有女性皆铩羽而归。
男性则是连门都进不了。
盐和营养液都是平价食品，小卖部卖盐，倒不是因为营养液里没有盐分，也不是因为幸福花园住的都是能煮饭的有钱人，而是因为有些人穷得连营养液都买不起。
单独卖盐，能让这批廉价劳动力喝了盐水强撑着上班。
她买了盐，回到家，桌上己经摆好了饭菜。
漏洞太明显了。
这批玩家，还有幸福花园突然出现的住户，都不是人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