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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九霄指尖着翡翠簪头，簪尖在青砖墙缝里刮出簇火星。雨水顺着礼帽檐滴落在黄铜怀表盖上，表盘数字"09:18"泛着幽绿磷光——这是三小时前从百乐门尸体怀中摸出的怀表，表链上还缠着半截湘西赶尸符。
"雨打纸钱灰，活人莫近前。"
沙哑的梆子声穿透雨幕，戴瓜皮帽的老头推着板车拐进弄堂。车板上堆满扎纸人，纸眶里嵌着的夜明珠分明是前清东陵陪葬品。燕九霄嗅到纸钱灰里混着的龙涎香，那是曹公公十三太保联络的暗号。
他闪身贴住"昌记当铺"的门柱，簪尖挑开铜锁簧片时，檐角风铃突然无风自动。门缝里渗出的血腥气裹着陈年墨香，混成股诡异的甜腻——像极了三十年前药王谷地宫里永生菌发酵的味道。
青鸾的金针钉在博古架第三格，针尾缠着的药丝在琉璃罩灯下显出血丝纹路。她揭开罩着汝窑天青釉的绒布，底下压着的根本不是瓷器，而是用克隆皮肤包裹的头盖骨，颅骨内壁刻满墨家密符。
"东厂档头专用的活体密码筒。"燕九霄用簪尖挑开头盖骨缝合线，菌丝缠绕的脑垂体上浮现北斗七星纹，"曹无伤那老阉狗，死了三十年还能作妖。"
密室突然震颤如地龙翻身，博古架上明器叮当乱响。青鸾扶住多宝格转身时，整面墙的骨董竟顺时针旋转九十度，露出背后铸铁保险柜。柜门阴阳鱼锁眼泛着冷光，鱼目处凹陷的纹路与燕九霄手中翡翠簪头严丝合缝。
"叮——"
簪子插入锁眼的刹那，柜门弹开的劲风掀飞燕九霄礼帽。成捆的"满洲国债券"缝隙里，半张泛黄当票飘落，票面朱砂印戳竟是东厂血滴子图腾。青鸾的金针刚触及票面，空白处突然显现药王谷密语："申时三刻，黄浦江十六铺码头，货轮天秤座。"
窗外骤起枪声，子弹击碎琉璃罩灯前，燕九霄己揽住青鸾滚进保险柜。柜内密密麻麻贴满人皮当地图，最新那张标注着日军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地形图，用湘绣技法绣出的等高线里藏着摩斯密码。
"东厂与日本人做了交易。"青鸾撕开地图夹层，永生菌培养皿的玻璃片上拓印着青铜罗盘纹路，"他们要的不是上海，是地脉里的时空节点。"
燕九霄突然将当票按在柜壁气窗上，晨曦穿过票面镂空的北斗纹路，在地面投射出经纬度坐标。青鸾摸出怀表对照，分针恰好指向表盘"0918"刻度——光影坐标与1937年9月18日的奉天城重合。
唐十七咬着生煎包推开调度室铁门，蒸汽管道缝隙渗出的水雾里浮着股硝石味。他摸出怀表在第三根管道上轻叩三长两短，生锈的阀门突然弹开，露出藏在管道里的微型电台。
"天秤座货轮底舱，三百箱盘尼西林。"他对着密码本翻译电文，指尖烟灰落在"0918"这个数字上，"日本人要的不是药品，是培养永生菌的培养基。"
窗外电车叮当驶过时，唐十七突然掀翻油印机。机身暗格里滚出青铜齿轮，齿轮内圈刻着墨家密符与外圈的日文假名重叠成新密码。当他用翡翠簪头卡住齿轮轴心，齿纹竟投射出黄浦江潮汐时刻表。
"子时涨潮，天秤座吃水线会露出船舷暗门。"唐十七盯着簪头北斗纹路在墙面的投影，与潮汐表曲线完美契合，"曹无伤要的不是货轮，是混在药品里的时间锚点。"
柳非烟旗袍开衩处绑着的柯尔特手枪贴着大腿，高跟鞋踩过金砖时发出空洞回响。她停在第七根科林斯柱前，鎏金簪尖插入柱头茛苕纹的叶脉，整面墙的保险柜如多米诺骨牌般次第弹开。
最深处保险柜里躺着半本《齐民要术》，书页间夹着的根本不是农桑图谱，而是用克隆细胞培植的人皮地图。当地图浸入青鸾调制的药水，黄浦江航道突然浮现发光菌丝，菌丝网络中心正是天秤座货轮。
"东厂在江底埋了青铜罗盘。"柳非烟撕开地图衬纸，夹层里掉出日军特高课的密电，"他们要借涨潮启动机关，把货轮变成时空渡船。"
地库突然警铃大作，柳非烟旋身甩出鎏金簪，簪子穿透三个日本浪人的喉咙钉在保险柜上。她踩着尸体跃上通风管时，瞥见杀手后颈的北斗七星刺青——与三十年前东厂死士的印记一模一样。
燕九霄压了压巴拿马草帽，看着苦力们搬运印着"满洲医科大学"的木箱。汗臭味里混着淡淡的福尔马林气息，当他用翡翠簪头划过箱缝，木屑中钻出的菌丝瞬间被晨光烧成灰烬。
"货单上写的是医疗器械。"青鸾扮作护士靠近检疫站，金针挑开铅封时露出培养皿碎片，"曹无伤把永生菌孢子混在酒精棉里。"
江面忽然汽笛长鸣，天秤座货轮掀起的浪花中泛着靛蓝磷光。燕九霄望远镜里，船舷吃水线附近密布蜂窝状孔洞，孔洞排列方式与当年永陵地宫青铜门的机括完全相同。当货轮桅杆阴影指向码头钟楼"Ⅸ"时刻度，江底突然腾起七道水柱，水雾中浮现的北斗倒影与翡翠簪头纹路重叠。
"就是现在！"
燕九霄甩出金丝缠住锚链，借力荡向货轮底舱。锈蚀的铁门上阴阳鱼锁眼泛着冷光，当他插入翡翠簪的刹那，整艘货轮响起齿轮咬合的轰鸣。底舱三百箱药品自动移位，露出中央的青铜棺椁——棺盖上"2023.9.18"的刻痕还在渗血。
青鸾的金针暴雨般钉向棺椁缝隙，滋生的菌丝却结成东厂血滴子图腾。燕九霄扯开衬衫露出心口疤痕，将沾血的翡翠簪狠狠插进棺缝。棺盖弹开的瞬间，冲天蓝光里浮现曹无伤年轻时的全息投影，他手中的怀表正指向九点十八分。
"我等了你五百年。"投影的嗓音带着电子杂音，"这场时空赌局，该揭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