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二十二点十七分，沈南星的激光笔扫过会展中心玻璃幕墙，金缕玉衣的虚影突然扭曲成数百名披甲执戟的锦衣卫。这些半透明人影踏着浪尖行走，绣春刀折射出的寒光竟在维港水面刻出北斗七星轨迹。
"光谱分析显示是氯铜矿粉尘。"林小蛮的蓝牙耳机里传来数据流声，"但这类矿物质1895年就从香港绝迹了。"
潮水漫过沈南星的马丁靴，她弯腰捞起漂浮的翡翠簪仿品。簪头雕刻的螭龙纹在月光下渗出墨绿色荧光，与两小时前修复室丢失的明代陪葬品特征完全吻合。当簪尖划过水面时，那些幽灵般的影像突然调转方向，朝着观塘货运码头飘去。
秦昭的配枪在腰后发烫。三天前从海关截获的青铜罗盘正在证物室震动，盘面陨铁指针此刻隔着三条街仍顽固地指向沈南星所在方位。他扯松领带，望着海面逐渐消散的荧光碎屑——那分明是嘉靖年间诏狱特制毒药"黑水"的挥发残留。
生锈的货柜编号CX-117表面，用鲛人油绘制的镇魂咒正在褪色。沈南星戴上文物修复专用的蚕丝手套，指尖刚触到铁皮就缩了回来——三十七度人体温竟让咒文重新浮现，梵文笔画间渗出细密的血珠。
"热成像显示内部有生物活动。"林小蛮操控的无人机在百米高空盘旋，"但生命体征波动不符合现代人类..."
燕九的瑞士军刀撬开箱门瞬间，咸腥海风裹着发霉的宣德纸扑面而来。集装箱内赫然矗立着明代样式的硬木官轿，轿帘用浸泡过永生菌的诏狱刑布制成，每道褶皱里都嵌着微型全息投影仪。秦昭的战术手电扫过轿顶，照亮了用苗银锁链悬挂的七具尸体——死者皆穿着飞鱼服仿制品，但腰间绣春刀却是货真价实的嘉靖年间兵械。
"看这里。"沈南星的紫光灯照向轿厢底部，夹层里渗出黑色粘稠液体，"墨家机关城的润滑剂配方，混合了鲨鱼肝油和..."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铃铛声打断。集装箱顶部垂下数百条湘西赶尸匠用的摄魂铃，铃舌竟是微型定时炸弹。燕九扯断三根冰蚕丝抛向林小蛮："无人机干扰频率调到148.5MHz！这是青铜罗盘的共振点！"
当第七枚炸弹被拆除时，整座码头突然升起浓雾。秦昭的夜视镜里浮现出颠倒的摩天楼群，霓虹招牌上的繁体字逐渐蜕变成明代卫所编号。沈南星嗅到空气里弥漫的龙涎香——这是有人用纳米喷雾还原了东厂密档的防腐配方。
"九点钟方向！"林小蛮的尖叫从对讲机炸响。浓雾中走出个戴斗笠的佝偻身影，手中提着的宫灯用人皮制成，灯面刺青正是永陵地宫的星象图。老者掀开斗笠的刹那，燕九的瞳孔剧烈收缩——那张布满尸斑的脸，竟与嘉靖年间被他亲手斩杀的东厂档头曹无伤完全一致！
"墨家非攻，机关无情。"老者喉间发出机械合成音，手中宫灯突然爆开。飞溅的灯油在半空凝结成翡翠簪形状的冰锥，首刺沈南星眉心。秦昭的子弹穿透幻影打在混凝土立柱上，炸出的火星点燃了隐藏在暗处的磷粉——整片码头瞬间化作明代诏狱刑场的全息投影，铁与虎头铡的虚影间游走着真实火焰。
沈南星的金丝楠木修复刀插入地面裂缝时，二十八个锦衣卫幻影从燃烧的集装箱列队走出。他们的绣春刀挑起港币与嘉靖通宝混编的纸钱，每一步都在沥青路面烙下发光的北斗七星。燕九的登山杖勾住为首的幻影腰带，扯落的玉带钩上刻着墨家密码——正是今早国际刑警总部失窃的档案室钥匙编号。
"他们的目标是中环地下金库！"林小蛮调出市政管网图，"这些幻象在沿着排水管移动！"
秦昭的战术平板突然黑屏，屏幕渗出诏狱黑水般的粘液。沈南星用棉签蘸取液体嗅闻："是混合了纳米机器人的仿生血液，载体蛋白结构符合药王谷秘术记载的..."她的话被惊天爆炸声淹没，五百米外的油罐车腾起青色火焰，火光照亮海面密密麻麻的幽灵船队——每艘帆船甲板都堆满贴着海关封条的青铜箱。
当众人追至地下排水管交汇处时，燕九的怀表突然逆时针疯转。沈南星背包里的金缕玉衣残片自动漂浮，拼接成覆盖整个隧道的星图。秦昭的配枪准星里，二十个曹无伤的克隆体正在操作精密的青铜浑天仪，仪器齿轮间缠绕着浸泡过永生菌的冰蚕丝。
"这不是阴兵借道。"林小蛮破译出浑天仪上的二进制代码，"他们在用墨家机关术制造时空褶皱！"
沈南星的修复刀刺入主控齿轮缝隙，飞溅的火星点燃了藏匿在管壁的曼陀罗花粉。燕九在致幻烟雾中看见三个时空重叠——嘉靖年间的琉璃厂鬼市、1927年百乐门舞池、2023年维港爆炸现场，每个场景里都有个脖颈带朱砂痣的女子在朝他举起翡翠簪。
秦昭的擒拿手扣住最后撤离的克隆体，撕开其制服时露出后背刺青：用纳米金粉绘制的白莲教图腾下，隐藏着国际拍卖行的电子水印。当克隆体咬破毒囊自尽时，沈南星用试管接住滴落的黑血——那血液在低温下析出的晶体，竟与药王谷蛊毒古籍记载的"三生蛊"完全一致。
次日凌晨，林小蛮在暗网深层的加密日志中发现段视频：昨夜港口的全息投影幕后，有人用嘉靖年间的青花瓷碎片拼出翡翠簪三维模型。沈南星在法医实验室的显微镜下，找到燕九外套上残留的纳米级青铜碎屑——扫描结果显示其原子排列方式，竟与永陵地宫出土的陨铁法器完全一致。
秦昭站在证物室的防弹玻璃前，望着持续震动的青铜罗盘。当维多利亚港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罗盘表面的包浆突然剥落，露出底层用苗疆咒文刻写的警告："五百年后再煮酒"。
此时众人都未察觉，沈南星修复刀柄的鎏金缝隙里，正渗出与诏狱黑水相同的荧光液体。维港的海风掠过她后颈时，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气——那正是嘉靖年间青鸾发间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