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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银座的雪落在陆沉舟的羊绒大衣上时，他正对着橱窗里的咖啡杯出神。杯身绘着浮世绘风格的咖啡豆，豆荚开裂的纹路里，藏着两只交颈的蝶 —— 像极了他留在 “暖阳咖啡馆” 的那枚碎钻耳钉。
助理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传来：“陆总，顾小姐的航班还有二十分钟降落。” 他摸出西装内袋的铁皮盒，十二颗刻痕咖啡豆在掌心轻轻滚动，其中一颗新添了划痕 —— 那是昨夜他在实验室用显微镜刻的 “东京，初雪”。
羽田机场的到达口，顾清欢的身影出现在自动扶梯上。她穿着林宇送的驼色大衣，围巾上沾着片雪花，像朵迟开的咖啡花。陆沉舟迎上去时，注意到她颈间的咖啡豆项链旁，多了枚林宇用咖啡机零件做的吊坠，齿轮与豆荚的造型咬合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听说你在培育虫蛀豆？” 她的第一句话让他想起肯尼亚的红土。他们坐在机场咖啡厅，看着窗外的雪扑在玻璃上，他用小勺搅动着黑咖啡，看糖粒在漩涡里慢慢消失：“象鼻虫的唾液能让咖啡豆产生特殊的酶，酿出的咖啡有焦糖与蓝莓的复合味。”
“就像伤口会分泌让记忆甜美的物质。” 她望着他无名指的伤疤，那道与她银戒纹路重合的痕迹，此刻正被暖光镀上金边。他忽然想起七年前她为他包扎伤口时的场景，碘伏的气味混着她的玫瑰香水，而现在，她身上只有雪松与咖啡豆的气息。
深夜的表参道，他们路过一家老旧的 CD 店。橱窗里循环播放着坂本龙一的《Async》，陆沉舟停在《rain》的封面前，雨水敲打金属的声音里，他听见自己说：“那年在 alone 咖啡馆，我其实录下了你的心跳声。”
顾清欢转身看他，雪落在她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他从手机里找出那段音频，电流声中混着她急促的呼吸，背景里还有远处的警笛声。“我后来把它做成了咖啡杯的共振频率。” 他指着 CD 封面上的水波纹，“轻轻敲击杯沿，就能听见 ——”
“—— 像咖啡豆掉进磨豆机的声音。” 她接过话头，指尖触碰橱窗玻璃，倒影里的两人相隔不过十厘米，却像隔着整个星轨。他忽然想起实验室里的虫蛀豆，那些被时光咬出的缺口，反而成了风味的通道。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们站在东京塔下。陆沉舟从铁皮盒里取出刻着 “东京，初雪” 的咖啡豆，放进她掌心：“这颗豆子吸收过你三年前在镰仓拍的海浪声。” 她愣住，想起那次与林宇的旅行，他们在海边捡的贝壳，竟成了他培育咖啡豆的声波共振实验材料。
“清欢，” 他的声音被晨雾揉碎，“我从不后悔爱你，只是后悔没学会如何正确地爱你。” 塔顶的灯光次第熄灭，他看着她掌心里的咖啡豆，在黎明的微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现在我明白，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让你成为你自己，哪怕 ——”
“—— 哪怕你身边站着的人不是我。” 她替他说完，将咖啡豆放进他外套口袋，动作像极了七年前替他别好领带夹的模样。远处的天空开始泛白，第一班电车的声响从地底传来，震落枝头的积雪，露出藏在其中的樱花骨朵。
分别时，她忽然拥抱了他。这是三年来他们第一次肢体接触，她的头轻轻靠在他胸前，听见他的心跳声与记忆中的音频重叠。“谢谢你的咖啡豆。” 她轻声说，“每一颗都像时光的琥珀。”
他目送她走进黎明的光里，大衣口袋里的咖啡豆贴着心脏跳动的位置。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林宇发来的消息：“替我照顾好她。” 他望着消息框里跳动的光标，最终回复：“她一首都在自我照顾。倒是你，该学学如何让咖啡豆说话。”
回到实验室，陆沉舟将 “东京，初雪” 的豆子放进声波培育箱。当《rain》的旋律再次响起时，他看见豆子表面的划痕里，渐渐渗出细密的油脂 —— 那是时光的眼泪，也是新生的预兆。
窗外，樱花正在雪地里酝酿绽放。他摸出另一只碎钻耳钉，将它熔进新设计的咖啡壶嘴。这次，他没有拼成蝴蝶，而是让两片翅膀以西十五度角相望，像两颗星在各自的轨道上，遥遥照亮对方的宇宙。
有些爱注定是余烬，不能再燃烧成火焰，却能在岁月里慢慢碳化，成为培育新生命的土壤。就像这些刻痕咖啡豆，带着疼痛的印记，却终将在某杯咖啡里，释放出超越苦涩的甘甜 —— 那是属于他们的，暗星与暖阳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