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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白听后摆了摆手淡然说道。
“不过是一个卖茶的女子而已，做些小生意虎口，只要没有作恶，何必细究别人的底细呢。”
老贾微微点头后说道。
“公子所言极是，是我着相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赵盼儿端上了茶水及茶点，而后面带微笑说道。
“公子，您要的狮峰龙井还有茶点，请慢用。”
苏慕白轻笑一声道。
“有劳了。”
而后苏慕白端起茶盏看了一眼，又轻轻闻了一下，最后才喝了一口。
“嗯，好茶，汤色嫩绿明亮、清澈透亮，香气清幽高雅，入口甘甜醇厚，果然是上好的明前狮峰龙井，而且是新茶。”
“便是在京师，想喝到如此新鲜的狮峰龙井也不容易，看来还是要到产地，才能有这般体验啊。”
一旁的赵盼儿听后温婉一笑说道。
“公子果然是懂茶之人，小女子很是佩服。”
“听公子方才所言，莫不是从京师而来吗？”
苏慕白微微点头说道。
“不错，在下不久前从京师南下，途经余杭，打算采购些特产返乡，奈何这钱塘似乎没有往日繁华热闹，所以只能是品尝一下地方特色了。”
听到这里，赵盼儿赶忙出言提醒道。
“公子，这段时间还是千万不要有这个想法了，现在整个余杭都在大肆稽查购买海外商船走私商品的客商，公子莫要惹祸上身。”
苏慕白装作有些震惊说道。
“是嘛，有这等事。”
赵盼儿很是笃定说道。
“没错，确有此事，小女子在钱塘居住多年，对钱塘的事情还算了解。”
苏慕白佯装后怕说道。
“还好，还好，险些便受了池鱼之殃了。”
“多谢掌柜娘子提醒。”
赵盼儿摆了摆手。
“公子客气了，对了，公子是从京师前来的话，不知道对于今年科举之事可有所了解？”
一旁的老贾听到这里心里都有些想笑了。
掌柜娘子啊，你面前坐的就是本次殿试的魁首状元郎，你说他对本次科举了不了解呢。
不过老贾心里显然是觉得苏慕白在撩妹儿，所以自然也不敢出言打断，免得扰了大人的兴致。
苏慕白在听后看了赵盼儿一眼面带微笑说道。
“掌柜娘子如此问，莫不是家中有人参加本次科举吗？”
赵盼儿不由得俏脸微红，而后有些害羞道。
“的确如此，不知本次科举可有余杭学子高中吗？”
苏慕白微微点头后说道。
“余杭乃是江南灵秀之地，文风盛行，自然是有学子高中。”
“而且本次的一甲探花郎欧阳旭，我记得便是籍贯余杭钱塘县。”
“他被高娘娘的哥哥高观察榜下捉婿，成了高家的东床快婿，在京师引为佳话美谈啊。”
在听到前半句话时，赵盼儿不由得一阵欢欣鼓舞，余杭钱塘的学子名叫欧阳旭的，只有赵盼儿的未婚夫欧阳旭一人。
一想到自己的未婚夫高中探花，赵盼儿心中由衷感到喜悦。
然而在听到后半句话后，赵盼儿瞬间如遭雷击，脸色都有些煞白了。
欧阳旭居然被高观察榜下捉婿招亲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赵盼儿强装镇静看向苏慕白询问道。
“公子是不是记错了，本次科举进京赶考的余杭钱塘学子叫欧阳旭的只有一人，据小女子所知，他可是有婚约的，怎么可能再与高家结亲呢。”
苏慕白意味深长看了赵盼儿一眼后说道。
“该不会这位探花郎的未婚妻就是掌柜娘子你吧。”
赵盼儿也是明白，自己方才的反应太过剧烈，想掩饰过去根本就不太现实。
但事到如今，赵盼儿也不想再掩饰了，她只想尽快确认一下，欧阳旭是否真的负心薄幸，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
赵盼儿看向苏慕白行了一礼后说道。
“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慕白微微点头，跟着赵盼儿来到了院中一片树荫之下的石桌凳旁坐了下来。
而后赵盼儿接着说道。
“公子说的没错，小女子的确是与欧阳旭有婚约，附近的邻居都知道此事。”
“本次赴京赶考的钱塘学子，唯有小女子未婚夫欧阳旭一人。”
“公子是不是搞错了，这探花郎只是恰好与小女子未婚夫同名同姓，并非出身钱塘呢。”
苏慕白胸有成竹说道。
“这点绝不会错，一甲榜单只有三人，三年一出的俊杰，若是二甲三甲，倒还有可能记错，一甲进士，在下是绝不会记错的。”
赵盼儿犹豫了一下后，依旧有些不死心，接着追问道。
“那是否是高家倚仗权势，威逼探花郎结亲呢。”
苏慕白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同情之色，而后淡然说道。
“高观察的妹妹是宫中贵妃，颇受陛下恩宠。”
“高观察本人乃是步军副都指挥使，广济军节度观察留后，三品高官。”
“这样的人家，为自己的女儿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家不算什么难事，用不着搞威逼利诱那一套。”
“而且掌柜娘子，若真如你所说的话，我觉得我可以送你两句话了。”
赵盼儿犹豫了一下后问道。
“不知公子要送小女子两句什么话。”
苏慕白叹了口气后说道。
“毕竟男儿多薄幸，误人二字是功名。”
“甜言蜜语多好听，谁知都是假恩情。”
听到这里，赵盼儿不由得悲从心起。
苏慕白的话意思再明显不过，自己的未婚夫，是个负心薄幸之人，贪慕高家权势，主动攀附了高家的这门婚事。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苏慕白的话有非常大的可能，但赵盼儿心中实在是不愿接受这个可能性。
赵盼儿面色苍白摆了摆手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公子，肯定是你搞错了。”
“欧阳他不是这样的人，绝不是的。”
眼看着赵盼儿如此，苏慕白其实也能够理解。
毕竟在原剧中，欧阳旭能够走到今天，靠的全都是赵盼儿的扶持。
当初欧阳旭乡试落榜，走投无路，流落余杭街头，和老仆欧阳德就要饥寒交迫一命呜呼之时，是赵盼儿收留了欧阳旭主仆。
后来也是赵盼儿拿着自己的积蓄打通关系，让欧阳旭落户到了钱塘，并且置办了田产土地，让欧阳旭有了在余杭继续科举的资格。
还是赵盼儿，拿着自己的积蓄资助欧阳旭继续进学，科举，包括进京赶考，那都是赵盼儿一手包办，拿着辛辛苦苦经营茶坊赚来的银子来资助欧阳旭。
付出了如此之多的感情财力和精力，眼看到了收获的季节了，却发现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赵盼儿能接受这一点就见了鬼了。
但事实就是事实，客观事实不会因为个人的主观意识而有任何改变。
苏慕白犹豫了一下后，看向赵盼儿很是感慨说道。
“掌柜娘子，恕我直言，你应该多半不是出身良家吧。”
赵盼儿听后面色剧变。
“公子休得胡言，小女子如何不是良家。”
苏慕白摆了摆手说道。
“掌柜娘子不必动怒，我并无冒犯之意。”
“方才入店之时，掌柜娘子表演茶道之姿有一个下腰之态，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出自绿腰舞。”
“绿腰舞本是教坊司教导麾下女子的舞蹈，后来被各地的风月之所广泛学习。”
“但因此舞名声太大，良家是不会学习的，因此会此舞者，基本都不是良家。”
“而且掌柜娘子端茶送水之时，有卖弄风姿之嫌。”
“当然了，这也可以理解，一个女子经营茶坊为生，多有不易，用些小手段既无损清白，又能吸引客人，再正常不过。”
“而且在下粗通医学，观掌柜娘子的眉目神采，应当仍是完璧之身。”
“如此想来，掌柜娘子应该是幼年不幸堕入贱籍，在教坊司中度过童年。”
“但你很幸运，在那种地方保住了清白，后来脱籍归良，以经营茶坊为生。”
“如你这般出身的女子，脱籍之后清清白白经营茶坊，不以色事人，称得上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了。”
“当然了，这都是我的一番猜测，若有得罪之处，请掌柜娘子见谅。”
听到这里，赵盼儿此时已经是满脸的惊骇了。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世上有如此可怕的人。
只是跟自己打了一个照面，短短时间内，便能够将自己的经历说的半点不差，一副如数家珍的模样。
赵盼儿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公子以前是不是认得我。”
苏慕白摆了摆手后说道。
“并不认得，今日是你我第一次见面。”
“掌柜娘子这般反应，看来在下是猜对了。”
“如果那位探花郎的确就是掌柜娘子的未婚夫的话。”
“那恕我直言，即便没有高家招亲之事，他也是绝不会娶你做正妻的。”
“本朝文官，以清贵著称。”
“娶的正妻无论家世如何，都必须是良家出身。”
“尽管掌柜娘子清白未损，但身堕贱籍，哪怕是脱籍归良了，也会留下痕迹。”
“倘若他娶你为妻，一旦你的身世被揭露出来，那他必然是前途尽毁。”
“也许掌柜娘子觉得有情比金坚这四个字。”
“但是更多的时候，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好了，言尽于此，掌柜娘子好生珍重吧。”
苏慕白说完起身回到了店中，留下了赵盼儿独自一人坐在此处，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一日为贱籍，终生不清白。
这难道就是自己的命嘛。
其实苏慕白说的这些事情，赵盼儿又何尝不明白呢。
只是以前的赵盼儿不愿意去想这些，她愿意去相信一把爱情。
但如今苏慕白的一番话，直接将赵盼儿从理想世界打入到了现实之中，彻底摧毁了赵盼儿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
此时店中，赵盼儿的邻居兼好闺蜜孙三娘看到赵盼儿坐在树下一副呆愣模样，赶忙便过去查看情况。
当看到赵盼儿眼含热泪之时，孙三娘赶忙询问道。
“盼儿，怎么回事儿啊，是不是方才那个客人欺负你了，我拿刀活劈了他。”
赵盼儿听后一言不发，抱住孙三娘委屈的哭了起来，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孙三娘一时之间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是轻抚着赵盼儿的后背安抚了起来。
店中，老贾看着远处的情景，很是好奇看向苏慕白问道。
“公子，这是怎么了，您不就是跟她聊了两句天嘛，这掌柜娘子怎么成这样了？”
苏慕白喝了口茶后有些感慨说道。
“也是个可怜人啊，你就不必多问了。”
听到这里，老贾自然也是不敢多问什么，随后便继续喝起了茶。
苏慕白看向树下哭泣的赵盼儿，心中也是不由得生起一丝怜香惜玉之心。
当然了，赵盼儿悲惨的遭遇是一个原因，最大的原因还是赵盼儿的确是生的国色天香。
毕竟男人对于一个行走的坦克是很难生出什么怜惜之心的。
张无忌的妈殷素素告诉张无忌，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呢。
其实这句话有失偏颇，并不是只有漂亮的女人会骗人，丑的也会。
只不过丑女人骗人，男人不会相信。
一个漂亮的女子卖身葬父卖身葬母，必然有很多男人愿意慷慨解囊。
难道说这是因为他们善嘛，大概率不是的。
换个母夜叉般的女人卖身葬父试试，男的怕是有多远跑多远。
不过苏慕白也清楚，赵盼儿现在哭还有点早了，她的打击还在后边呢。
接下来欧阳旭的老仆欧阳德就会来钱塘找赵盼儿退婚了，还有她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妹妹宋引章，被一个骗子周舍骗的五迷三道，最后更是直接私奔。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用在赵盼儿的遭遇上，也算是恰如其分了。
苏慕白也想看一看，这段时间自己能不能多刷点亲密度，反正这份签到奖励，苏慕白是要定了。
在茶坊喝了会儿茶之后，苏慕白结了账后便离开了。
赵盼儿此时心情平复了些许，但看向苏慕白的眼神复杂至极。
自己平静的生活，因为苏慕白带来的一些消息，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