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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苏慕白，在离开了赵盼儿的茶坊之后，便乘船往余杭府衙去了。
府衙内，余杭知府许明德可谓是一脸的焦头烂额。
这几日来，许明德按照苏慕白的吩咐详细搜集了一番参与购买海外商船走私商品的主要客商。
此时许明德看着客商名单，只觉得一阵头大。
尽管许明德早就想到了能够大宗采购名贵海外商品的客商不会是凡俗之辈，但结果出来之后，还是让许明德大吃一惊。
名单上的客商不是江南各州府高官的亲戚，就是各地勋贵权贵的眷属，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自己这次一股脑把这群祖宗全得罪了，日后怕是难过的很了。
就在许明德想着今后自己何去何从之时，书吏来到房门前敲了敲门后说道。
“老爷，府衙外来了上差，让老爷前去迎接呢。”
“知道了。”
听到这里，许明德也顾不得多想了，赶忙整理了一下官服就往府衙门口去了。
等来到府衙后，许明德一眼便看到了身着便装的苏慕白。
许明德赶忙上前行了一礼后说道。
“下官见过苏大人。”
苏慕白淡然说道。
“走吧，衙内回话。”
“大人请。”
许明德很是恭敬将苏慕白请进了府衙之中，而后将苏慕白请到上座，自己在一旁规规矩矩的站着，跟个等候训话的小学生一般。
苏慕白气定神闲看了许明德一眼后说道。
“许大人，你这几日，可有什么进展啊。”
许明德赶忙说道。
“回大人，下官命差役昼夜盘查，已经查清了二十三家最大的海外商船货物的主要买家。”
“只不过，只不过、”
看着许明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苏慕白意味深长看了许明德一眼。
“许大人，看来你对自己的处境还是了解的不够透彻啊。”
“要不让本官身边这位锦衣卫百户陪你好好聊聊。”
许明德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说道。
“不必，不必，下官心知肚明。”
“大人，并非下官担心得罪人，只是这名单之上的客商，大多都不在余杭，下官实在是鞭长莫及，难以做出有效的措施啊。”
苏慕白听后淡然说道。
“将名单取来交本官过目。”
“是。”
许明德赶忙取来客商名单恭敬递给了百户老贾，百户老贾又转呈给了苏慕白。
苏慕白接过名单看了一眼后，也是明白了许明德的为难之处。
就在苏慕白查看名单之时，名单中金陵薛家引起了苏慕白的注意力。
苏慕白仔细一看，果不其然，正是金陵四大家族之一的薛家。
确认了这一消息之后，苏慕白露出一丝笑容，而后看向许明德淡然说道。
“许大人，余杭本地的客商，该如何处置，就不必本官多说了吧。”
“至于剩下的客商，你以余杭府衙的名义，给这些客商发函，把其采购商品涉及钦案之事阐述清楚。”
“命他们按照半年内采购走私商品市值的三倍向钦差卫队缴纳罚金，没入国库。”
“限期一个月内送到，逾期后果自负。”
许明德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大人，余杭本地的客商，能否也按半年内采购走私商品市值的三倍向钦差卫队缴纳罚金，没入国库啊。”
苏慕白意味深长看了许明德一眼后淡然说道。
“你说呢。”
听到这里，许明德心都凉了半截了。
这不是妥妥的杀鸡儆猴嘛，脏活全都让自己干了，然后用余杭客商的脑袋威慑其他各地客商，告诉客商们对他们的处理结果已经是很宽大了。
如果再执迷不悟，那就是自寻死路。
如此一来，秉承着名不与官斗的原则，再加上半年内采购走私商品市值的三倍罚金对这些客商来说也在接受范围之内，虽然伤筋动骨，元气大伤，但又到不了倾家荡产的地步，大部分的客商应该都会妥协缴纳罚金。
至于剩下极个别负隅顽抗的蠢货，那必然会迎来钦差卫队的重拳出击。
如此一来，苏慕白这个钦差大臣圆满的给朝廷弥补了关税收入的损失，又震慑了那些不法客商，同时事情还处在一个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最重要的是，绝大多数的骂名和仇恨都被许明德给吸引了。
一想到这里，许明德心里这叫一个懊悔啊，这就是被人拿住把柄的下场啊，只能任人宰割，毫无讨价还价的资格。
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儿，许明德也只能是乖乖点头后说道。
“下官明白了，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去安排。”
苏慕白笑了笑说道。
“这就对了嘛，戴罪立功，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对了，金陵薛家除外，命薛家主事之人，十五日内到余杭府衙认罪，否则的话，本官派钦差卫队前去拿人。”
许明德有些好奇问道。
“大人，薛家号称金陵四大家族之一，大人何必多生事端呢。”
苏慕白眉头微皱说道。
“怎么，本官行事，还要跟你多加解释嘛。”
“不敢，不敢，下官多嘴，请大人恕罪。”
许明德此时只想给自己两耳光，许明德啊许明德，你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你管钦差大人这个闲事做什么。
苏慕白不耐烦摆了摆手说道。
“行了，下去办事吧。”
“下官遵命。”
许明德说完赶忙便离开了房中。
许明德走后，一旁的锦衣卫百户老贾脸上也有些疑惑之色，但却忍住并未说话。
苏慕白见状淡然一笑说道。
“怎么，老贾，你也很好奇是吧。”
老贾赶忙摆了摆手。
“不不，大人，下官一点都不好奇。”
苏慕白轻笑一声说道。
“告诉你也无妨，这薛家乃是皇商出身，世受天恩，居然也参与到采购走私商品的行列之中，借助皇商身份损公肥私，岂能跟这些民间商贾处罚的一般无二。”
老贾听后点了点头附和说道。
“大人所言极是。”
“那您看接下来咱们去哪呢？”
苏慕白淡然一笑说道。
“来了余杭，公事如今办的如火如荼，也得公私兼顾。”
“走吧，带我去余杭采购一些余杭特产，我要带给家眷。”
“明白，大人，请。”
随后两人离开了余杭府衙，来到余杭县城之中采购起了特产。
就在苏慕白一通消费之时，京师参知政事萧钦言府上。
萧钦言此时看着余杭传来的书信，不由得愁眉紧锁。
朝廷居然不声不响派了钦差前去余杭调查关税案，自己毫无察觉。
虽然说郑青田满门被灭，钦差一无所获，拿不到自己参与其中的证据。
但首先来说，这个牟取暴利的法子是彻底失灵了，每年的巨额进项没有了。
其次郑青田满门被灭之事扑朔迷离，毫无头绪可言。
萧钦言可以肯定，钦差卫队绝对把账算在了自己这个幕后黑手头上，认为是自己杀人灭口。
但萧钦言自己清楚，自己对此根本一无所知。
到底是郑青田还有其他仇家，惨遭灭门。
还是说这指使灭门郑青田之人知道自己与郑青田的联系，赶在钦差卫队面前将郑青田灭门，就是为了将自己的罪证掌握在手中。
一想到这里，萧钦言心里就一阵不安生。
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的话，情况可就太不妙了。
一个能掌握钦差卫队动向的人，必然不是凡俗之辈。
自己被这样的人盯上，还被人家拿住把柄，只怕日后都要受人威胁了。
同时，苏慕白的名字也正式进入了萧钦言的视野之中。
在此之前，苏慕白更多是以林如海女婿的身份为人所熟知。
至于说状元郎的身份，在萧钦言这种级别的官员眼中不足为道。
毕竟状元三年就出一个，但能做到萧钦言这般高位的，却是寥寥无几。
但这一次苏慕白却给萧钦言留下了深刻印象。
萧钦言确认自己在钱塘安插的郑青田做事还算稳妥，关税案即便被朝廷关注到，以自己的能力，也能够提前得知风吹草动，从容不迫的进行收尾。
但苏慕白剑走偏锋，居然直接袭击了钱塘，打了萧钦言一个措手不及。
若非有灭门郑青田黑手的存在，怕是自己现在已经暴漏在苏慕白眼前了。
如此的有手腕，再加上有一个吏部天官的岳父提携，看来一颗政坛新星很快便要冉冉升起了。
在感慨了一番后，萧钦言又开始思考起来到底何人才会是灭门郑青田的凶手，他究竟意欲何为。
此时的苏慕白还不知道，一个朝中大佬，因为自己的行动，已经是彻夜难眠。
傍晚，钱塘馆驿内，在结束了一天的游玩之后，苏慕白回到了馆驿。
就在苏慕白悠闲吃着晚饭之时，顾千帆来到房中求见。
当看着满眼血丝但神情兴奋的顾千帆时，苏慕白也是有些感慨，看看，这才是拼命三郎啊。
顾千帆行了一礼后说道。
“见过大人。”
苏慕白轻笑一声后说道。
“看顾指挥这般，想必是码头这些海外客商的审讯已经结束了对吧。”
顾千帆微微点头后道。
“启禀大人，的确如此。”
“这些海外客商对他们走私的事实供认不讳，并且交代了给他们提供帮助的详细官员名单，与审讯钱塘县官员的口供对照之后，基本一致。”
“眼下这些海外客商的货物已经全部清点完毕充公，估值达一千三百万两之巨。”
“下官想请示一下大人，这些海外客商接下来如何处置。”
苏慕白略一思考后说道。
“对待他们，不能太过酷烈了，朝廷是要打击非法走私，不是要把海贸取缔。”
“你吓唬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走私的后果也就是了。”
“关上个把月，然后就放了吧。”
“好了，不说这些了，此番咱们南下除去没有将关税案的幕后黑手擒拿归案之后，别的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晚些我写一份奏折，明日加急送往京师。”
“行了，看你忙了一天，估计也没时间吃饭，坐下吧，咱们喝一杯酒解解乏。”
听到这里，顾千帆犹豫了一下后坐了下来。
按照惯例，锦衣卫办案期间是不该饮酒的，不过顾千帆连日办案，的确是非常劳累了。
再加上这次收获巨大，所以顾千帆精神有些亢奋，也是陪着苏慕白一起小酌了几杯。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苏慕白并没有再去找赵盼儿，熟知剧情的苏慕白很清楚，赵盼儿现在对欧阳旭并未死心，所以苏慕白自然不会做无用功。
等到赵盼儿来到京师，亲眼目睹了欧阳旭的负心薄幸之后，才是自己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苏慕白只是暗中派了两名密探悄悄观察着赵盼儿的情况，避免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
与此同时，许明德为了保住自己，也是对余杭采购走私海外货物的客商下了狠手。
抄家知府灭门县令的威力也在这一刻显现了出来。
另外余杭府衙的公函也是向着江南各地的豪商发了出去。
金陵城薛家正堂内，此时薛家主母薛王氏收到了余杭府衙的公文之后，面色也是有些诧异。
一旁的薛宝钗看向母亲询问道。
“娘，您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余杭送来的公函嘛。”
“女儿问了，余杭府衙给金陵的几家富商都送公函了，是出了什么岔子吗？”
薛王氏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问了，其他几家都是缴纳罚金就行，为何咱们薛家，却要前往余杭府衙认罪呢，这余杭府衙是不是在刻意针对咱们啊。”
薛宝钗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以母亲之见，咱们该如何应对呢？”
薛王氏略一思考后说道。
“以不变应万变吧，如此的区别对待，何须理会呢。”
薛宝钗摇了摇头说道。
“母亲，这公函看似是余杭府衙发的，实际上，是钦差卫队发的。”
“方才前来送公函的差人被我安排人留住了，我打探了一番后才知道，这次钱塘的走私案影响很大。”
“余杭参与采购走私商品的客商都被抄家了，这明摆着是杀鸡儆猴。”
“虽然不知道为何单独针对咱们薛家，但咱们若是不当回事儿，怕是下次来的，就是钦差卫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