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宜披着件薄毛呢外套,刚从市医院回到家。
怀里抱着两本书和一沓检查单,另一只手还拎着新买的小炉灶用锅具,细细碎碎的琐事,像是把她整个人包裹得实实在在。
贺珩提前在家炖了猪骨冬瓜汤,她一进门就闻到了。
“今天查得怎么样?”他问。
“没问题,医生说身体调养得不错,等下个月再测一次。”她把单子放桌上,动作自然,语气也淡淡的。
贺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你紧张了?”
沈时宜一顿,没有否认:“不是紧张,是有点……怕自己想太多。”
她眼睛低垂,看不出情绪,但贺珩知道她其实在意极了。
“我们现在能做的都做了。”
他说,“剩下的……我们就当它是场慢慢走的长跑。”
沈时宜点点头,手指绕着那只瓷汤碗边缘轻轻,像是慢慢安抚自己。
她不是那种会对命运妥协的人,但也不是非要跟命运硬碰硬的人。
只是有些愿望——比如“成为母亲”这个念头,是在她深夜听到邻居孩子哭声时被唤起的,是在她和贺珩并肩走路时,忽然想到“如果以后多一个小脚印”时泛起的。
这种愿望太细太轻,却又那么执拗地留在心底。
这天傍晚,邻居刘婶在楼下晒被子,一边喊:“哎呀,沈同志你等着吧,春天是最容易怀上的,我家二闺女就是三月里的雨夜……”
沈时宜嘴角抽了抽:“刘婶,您别大喇叭了。”
刘婶乐呵呵地说:“这是经验呀,我跟你说,听我的没错。”
正说着,远远的贺珩提着一袋青菜回来了。刘婶看了看他,眨巴眨巴眼,压低声音:“贺同志这体格,老天爷要是不赏你们一个,那才叫不长眼。”
沈时宜脸发烫,拉着刘婶把话头岔开。
可晚饭时,她还是把那话讲给贺珩听了。
他倒没别的反应,只是低头扒了两口饭后,淡淡说了句:“我这体格你早就试过了。”
沈时宜差点被饭呛着:“……你严肃点。”
“我很严肃。”
他一字一顿,目光却灼灼盯着她。
她低头不再说话,耳朵红到脖子。
一个礼拜后,市图书馆寄来她预订的“营养调理月历”,一同寄来的,还有一封信。
是贺珩大哥家的来信,里面顺便提了句:“听说你们在准备下一代了,父母这边问得紧,若有好消息,记得通知。”
沈时宜看完后,把信折好,收进信封里。
贺珩看她动作,说:“不想让他们知道?”
“不是。”
她想了想,“我想等我们自己有了准备,再开口。不是他们逼的,也不是我赶着要交差。”
贺珩点点头。
“你真不是那种随波逐流的人。”
他看着她,“你从来都是按自己的节奏活。”
沈时宜却摇头:“不,我只是……怕有遗憾。”
“什么遗憾?”
“怕自己明明可以为孩子做得更好,却因为犹豫而错过。”她顿了顿,“就像我小时候,父亲明明那么努力那么善良,最后却落得个资本家的罪名……有时候命运会不给人缓冲的时间。”
贺珩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你父亲的事情己经过去了,未来不会再一样。”他说,“这个孩子,不管来不来,他都会知道你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临城的柳絮落下,街边的马车换成了新轮胎,医院的门口挂上了“妇幼健康科”三个鲜红大字。
沈时宜站在那门口,看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这次,她是单独来的。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医生笑着说:“身体恢复得挺好,没什么问题。回去继续保持,情绪放松,有机会可以尝试下一步。”
她点点头,拿起报告离开。
门口阳光太盛,她站在台阶边抬头看了一眼,忽然觉得眼睛有点酸。
贺珩在回来的公交车站等她,远远看到她拎着一沓纸,神色似乎不算高兴,迎上来时没先问结果,只说:“我给你炖了枸杞乌鸡汤,你想喝点什么?”
她摇头,笑了笑:“我突然觉得挺幸运。”
“哦?”
“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能拥有这么完整的生活。”
贺珩轻声:“我也是。”
她走过去,抱住他。
风吹过两人的肩膀,街角的阳光像是照进命运折起的一角,慢慢展开。
他们没有立刻有孩子,但他们开始真正准备了。
开始修补过去,也开始搭建未来。
沈时宜终于意识到,命运从来不是“白白等一对人”。最近出门玩去了,有点渣更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