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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寝殿的冰裂纹窗棂筛进血色月光，楚昭的指尖悬在太子眉心三寸，血玉坠下的金线穿透皮肉，照出颅腔内盘踞的蛊王真容——那竟是只生着人面的六翅蜈蚣，口器开合间吞吐着星屑。
"萧将军的冰魄石借我一用。"
楚昭未回头，广袖中己探出三枚青铜卦签。身后传来刀锋破空的嗡鸣，他反手接住掷来的弯刀，冰魄石寒光劈开帐幔刹那，蛊王突然振翅撞向太子的眼瞳。
萧寒舟的玄铁刀鞘重重击在青砖缝，地脉震颤中，砖下涌出三年前北疆的永冻土。蛊王的翅尖刚触及太子睫毛，便被突然窜出的冰棱钉在床柱。楚昭的卦签顺势刺入蛊王复眼，蘸着黑血在床幔急书——正是前世萧寒舟破王庭时用的《摧城阵图》。
"楚大人以蛊为墨的功夫，倒比当年在雪原画阵更精妙。"萧寒舟的靴底碾碎冰面下浮动的星纹，那是楚昭重生那夜逆转的紫薇垣残影，"可惜这蛊虫饮过轮回引的血..."
话音未落，蛊王尸体突然爆裂，万千金蚕蛊化作流动的星图扑向血玉。楚昭的朝服瞬间被蚀出二十八星宿孔洞，的肌肤却浮现出北狄战神的狼首刺青——那是三年前血契反噬的印记。
"禁军右卫的脚步声。"楚昭突然扯断血玉金线，蛊虫星图在空中凝成半面虎符形状，"他们在西偏殿第三根梁柱下埋了火雷，引线燃速恰好够我们..."
轰隆巨响吞没余音。地砖翻涌如浪，萧寒舟的弯刀插进柱础才稳住身形。烟尘中，楚昭的鹤氅如墨蝶展翅，正扑向被气浪掀飞的太子。冰魄石映出惊心动魄的画面——楚昭接住太子的瞬间，三支淬着狼毒的袖箭正穿透他左肩，箭尾系着的银铃刻着司天监密纹。
"楚大人这舍身戏码，排演过多少次？"萧寒舟的刀风扫落后续箭雨，每个字都裹着冰碴。他看见楚昭伤口流出的血在太子蟒袍绘出河图，而地底火雷的硫磺味里，混着自己前世战甲上的血锈气。
血玉突然发出裂帛声，第五道裂纹贯穿"天璇"位。楚昭在剧痛中轻笑："比不得萧将军...咳...在轮回引里看的场次多..." 话音未落，掌心突然触到太子后颈凸起的星芒胎记——那本该出现在三年后的北狄圣女身上。
刑部地牢的滴水声忽然倒流。
楚昭站在前世审讯萧寒舟的刑架前，铁链上干涸的血迹正逆向流淌。三皇子的玄铁杖卡在旋转的星图机关里，杖身浮现出大雍疆域图，每处关隘都插着透骨钉——正是他前世残废时楚昭所赠。
"老师可知这地砖浸过多少星官的血？"三皇子突然捏碎杖头睚眦，兽首中滚出颗琉璃眼珠，"每颗都在您重生那夜...咳...看见了有趣的东西..."
眼珠炸开的刹那，楚昭看见自己浑身是血地站在未建成的摘星楼顶，而萧寒舟的弯刀正从背后贯穿新帝——那分明是尚未发生的未来。
血玉突然灼如烙铁，楚昭的指尖穿透幻象，掐住三皇子咽喉："你用了北狄的溯光砂？"
触感却是虚空。真正的三皇子声音从壁顶传来："学生不过把老师教的因果律...咳...与萧将军赠的轮回引炼成新蛊..."
地牢突然翻转。楚昭坠入冰河幻境时，看见三皇子手中把玩的鎏金酒樽——正是前世东宫毒案的关键证物，此刻樽底却映出萧寒舟在祭坛剜心的画面。
"看够了吗？"
萧寒舟的刀锋自虚空劈开冰面，携着塞北暴雪将幻境碾碎。现实中的地牢己化作星斗祭坛，八百狼头木偶的眼珠正渗出楚昭的血，在空中织就他前世推演的《山河命盘》。
"你的好徒弟偷了祭坛的星轨。"萧寒舟的冰魄石突然嵌入祭坛中央，石中迸发的极光映出恐怖真相——每个木偶的关节都钉着楚昭前世的卦签，而签文正在融化成蛊王卵，"他在用你的命盘喂养双生蛊。"
楚昭的袖中滑出司天监量天尺，尺身刻着的二十八宿突然活过来游走："双生蛊需以双重生辰为引..." 量天尺劈碎木偶的刹那，他看见其中两个木偶的面容——竟是自己与萧寒舟的相貌，各持半块碎裂的血玉。
楚昭立在未完工的摘星楼废墟，看着血玉第六道裂纹中游出的金线——那线正缠着萧寒舟的腕脉，另一端却系在皇陵方向升起的狼烟上。
"萧将军刻意让我发现祭坛，不止为破局吧？"
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的狼首刺青正渗出冰魄石光泽。萧寒舟的刀尖挑来一粒星砂，砂中映出两人初遇的场景：三年前的雪原上，楚昭的卦签根本不是偶然掉落，而是故意刺入狼王额心——那位置正对应此刻他伤口的箭毒。
"楚大人可知，轮回引需献祭两次同源之血？"萧寒舟突然割破彼此掌心，交融的血滴在废墟上凝成衔尾蛇，"你重生那夜我斩断时空的刀...沾的是自己的心头血。"
远处传来宫墙坍塌声。楚昭的瞳孔映出骇人星象——紫微垣旁新生的暗星，正吞噬着三皇子府邸上空的死气。血玉突然飞向暗星方位，玉碎时炸开的金粉在空中写就北狄碑文：
萧寒舟的刀柄在此刻发烫，冰魄石核心浮出楚昭前世蒙眼的鲛绡："你猜这局中..."他抖开鲛绡覆住两人交握的伤手，"究竟谁是第三次轮回的献祭者？"
子夜梆声撕裂寂静。楚昭的余光瞥见废墟阴影处——本该昏迷的太子正睁着全黑的瞳孔，指尖缠绕着从他伤口偷走的金线，线头系着大雍江山的疆域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