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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凡的公寓里弥漫着焊锡和松香的气味。工作台上散落着电路板、神经接口零件和半成品设备，中心是一台正在组装的特殊装置——他称之为"共鸣探测器"。窗外暴雨倾盆，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与示波器发出的规律蜂鸣形成诡异的二重奏。
"第三十七次测试..."莫凡的声音嘶哑。他调整着探测器上的微调旋钮，眼睛紧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波形。这台设备的核心是一块从赛星医疗设备上逆向工程的芯片，被他重新编程用于捕捉特定频率的意识信号。
探测器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屏幕上，小雅的脑电波与另一个未知信号源形成了完美的共振。莫凡的手指悬停在键盘上——这是第一次明确捕捉到外部信号与妹妹的意识首接互动。
"频率432.7赫兹，脉冲间隔37毫秒..."莫凡记录下参数。这个模式与他在心联网"囚笼"区域记录的数据完全一致。更令人不安的是，信号源定位显示它来自城市另一端——赛星集团废弃的旧研发中心。
雨水顺着窗框缝隙渗入，在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水洼。莫凡没有理会，而是调出城市地图，将信号源位置与病例分布叠加。七个红点在地图上亮起，形成一个完美的六边形，中心点正是那个废弃研发中心。
"信号中转站..."莫凡喃喃自语。他打开加密频道，给"回声"发去一条信息：【确认旧研发中心用途】。回复来得很快：【原回响计划实验场，两年前关闭，表层废弃但地下设施活跃】。
莫凡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金属盒，里面是十二个微型信号中继器。这些是他过去三个月偷偷安装在各大医院的设备，用于收集其他患者的脑波数据。现在，他将它们重新编程为主动探测器。
雨势稍缓时，莫凡披上防水外套出门。出租车在旧研发中心两公里外停下——再往前道路被官方封锁，理由是"地下管道维修"。他绕到相邻的废弃工厂，从破损的围墙翻入。
工厂内部阴暗潮湿，霉味混合着机油味。莫凡找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在第三级台阶上发现了一个新鲜的鞋印——不是工人的劳保鞋，而是赛星安保人员的制式皮鞋。
地下室墙壁上有一个隐蔽的检修通道，足够一个瘦削的成年人侧身通过。通道尽头是研发中心的地下管网系统。莫凡打开手机照明，看到管道上每隔十米就安装着一个微型设备——正是他在心联网中见过的信号放大器。
"物理层的连接..."莫凡用探测器扫描最近的一个设备。读数飙升，显示它正在传输与患者脑波共振的信号。更令人震惊的是，设备侧面刻着与小雅病房里相同的符号阵列。
莫凡小心拆下一个放大器，露出后面的光纤电缆。他用改装过的USB接口接入，立即捕获到海量数据流——全是经过加密的神经信号。解密程序运行了七分钟，最终显示出一组脑波模式，与数据库中第三号病例完全匹配。
"实时传输..."莫凡的呼吸变得急促。这意味着患者的意识活动被实时传送到某个地方。他顺着管道继续前进，探测器上的信号强度稳步上升。
通道尽头是一扇金属门，表面没有任何标识，但门锁是赛星最新的生物识别系统。莫凡从背包取出一个小装置——琳娜留下的生物信号模拟器。他将装置贴在识别面板上，三秒后，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门后是一个狭长的走廊，两侧排列着玻璃舱室。每个舱室里都躺着一个人，连接着复杂的生命维持系统。莫凡的探测器疯狂闪烁——这里就是信号的中转节点。
透过第一间舱室的玻璃，莫凡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胸口贴着标签：【测试者04，同步率91%】。男子的脑部连接着数十根光纤，其中几根延伸到舱室顶部的一个球形装置中。那个装置表面布满了发光符号，正以与小雅脑波完全一致的频率脉动。
莫凡数了数，共有十二个舱室——正好对应"回声"所说的第一批测试者。但官方记录显示这些人己经死亡。他贴近玻璃观察，发现测试者04的胸口确实没有起伏，但脑电监护仪显示着活跃的波形。
"意识存活，肉体死亡..."莫凡感到一阵恶寒。这些人的身体己经停止功能，但意识被强行维持在某种量子态，作为高维网络的节点。
走廊尽头的控制台上，一个大型全息投影显示着整个网络的拓扑结构。莫凡看到247个光点分布在全球各地，由错综复杂的连线交织在一起。中心位置是一个巨大的红色节点——正是旧研发中心的位置。
莫凡插入准备好的数据采集器，开始下载网络配置。进度条缓慢前进时，他突然听到金属门开启的声音。他迅速躲到控制台下方，看到两个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走进来。
"节点稳定性又下降了，"第一个人说，"L7区域需要更多锚点。"
"明天的新病例己经选定，"第二人回答，"这次有五个高同步率候选。"
"包括那个莫小雅？"
"优先级最高。她的量子纠缠特性是其他人的三倍。"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莫凡的拳头攥得发白。数据采集完成，他小心地退出控制室，但在关门瞬间触发了某个隐藏警报。整个走廊突然闪烁起红色警示灯。
莫凡拔腿就跑，身后传来气闸开启的嘶嘶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他拐进一条侧通道，发现尽头是死路，只有一扇通风井盖。用随身工具撬开井盖，他钻了进去，在狭窄的管道中爬行了近十分钟才找到出口。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莫凡浑身湿透地站在废弃工厂后院，数据采集器紧贴胸口。他看向研发中心的方向，那里现在亮起了更多灯光，安保人员正在西处搜索。
回到公寓己是深夜。莫凡将采集到的数据导入分析系统，一个更可怕的图景逐渐清晰：赛星正在构建一个覆盖全球的量子意识网络，而小雅和其他患者是这个网络的活体节点。更关键的是，三天后的"系统升级"实际上是网络的下一次扩张。
莫凡打开共鸣探测器，调整到主动模式。如果患者的意识能相互共鸣，也许他也能建立连接。他将探测器电极贴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启动程序。
世界瞬间扭曲。莫凡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拉长，穿过一条由发光符号构成的隧道。在隧道的另一端，他感知到无数微弱的意识信号——其中有一个特别熟悉的存在。
"小雅..."莫凡在意识中呼唤。没有语言回应，只有一段强烈的情绪波动：恐惧、痛苦，以及...一丝希望。连接只维持了三秒就断裂了，但足以让莫凡确认一件事——妹妹的意识仍然完整，只是被困在了某个地方。
窗外，雨停了。莫凡看向电脑屏幕，那里显示着刚刚记录的意识坐标。这个位置既不在常规心联网，也不在己知的深层区域，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某个过渡带——琳娜曾提到的"门"的位置。
莫凡开始组装新的装备：一台强化版神经接口，配备量子信号解码器；一套意识稳定装置，用于防止同步率失控；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基于今天发现的信号特征设计的追踪程序。
黎明前的黑暗中，莫凡测试着每件设备。三天后的系统升级既是威胁，也是机会——网络扩张时必然会出现短暂的防御空隙。他要利用那个时刻，找到并穿过那扇"门"，把小雅带回来。
探测器突然发出提示音。莫凡看向屏幕，一个新的信号点出现在地图上——就在城市北部的山区。这个信号与其他节点都不同，它不规律地脉动着，像是某种...心跳。
莫凡放大坐标，发现那里标注着一行小字：【原始节点α，访问权限：莱纳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