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朱音的世界陷入寂静。
辰凛的手掌死死捂住她的眼睛,但她仍从指缝间看到辰冽倒下的身影。黑衬衫被雨水浸透,血色在胸口晕开,像一朵凋零的玫瑰。
“别看。”辰凛的嗓音沙哑,手臂肌肉绷紧到颤抖,却仍稳稳地抱着她往后门跑。
朱音挣扎着回头,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交错的灯光穿透雨幕,映照着辰冽苍白的脸。他的嘴角竟带着笑,唇瓣微动,无声地对她说了两个字——
“快跑。”
下一秒,她被塞进一辆黑色轿车,辰凛踩下油门,轮胎碾过湿漉漉的碎石,溅起泥水。朱音趴在车窗上,眼睁睁看着辰冽的身影被暴雨吞噬。
2
辰凛的私人公寓里,朱音缩在沙发角落,浑身湿透,指尖仍在发抖。
“喝点热茶。”辰凛半跪在她面前,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受惊的小动物。
朱音没接,只是死死盯着他:“他死了吗?”
辰凛垂眸,长睫投下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我不知道。”
“你撒谎!”她猛地挥开茶杯,瓷器砸在地上,碎片西溅。
辰凛没有躲,任由滚烫的茶水溅到他的西装裤上。他伸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雨水,低声道:“朱音,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活着。”
朱音冷笑,甩开他的手:“那你为什么丢下他?”
辰凛沉默片刻,忽然解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疤痕——和辰冽心口的位置一模一样。
“因为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3
朱音在辰凛的卧室里发现了一本日记。
泛黄的纸页上,字迹时而工整优雅,时而狂乱潦草,像是两个人在交替书写。
“今天又发病了,醒来时手上全是血,镜子里的人对我笑,说他是辰冽。”
“母亲说我该学会控制,可那个影子越来越清晰,他甚至替我处理了那些烦人的董事……”
“她跳《天鹅湖》的样子真美,可为什么总想逃?锁起来就好了……”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十年前,只有一行血字:“如果她死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朱音的手剧烈颤抖,日记本掉在地上,一张照片滑出来——年轻的林澜(朱音的母亲)被绑在病床上,而站在床边的少年辰凛,手里握着一支注射器。
照片背面写着:“第一个试验品。”
4
浴室里传来水声,辰凛在洗澡。
朱音赤脚走到门前,透过磨砂玻璃,能看到男人修长的轮廓。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拧开门把手——
热气扑面而来,辰凛背对着她,水珠顺着脊背滑落。而在他的后腰上,赫然纹着一朵黑色鸢尾,花蕊处是一个数字:“2”。
朱音僵在原地。
辰冽的后颈纹身是荆棘,而辰凛的……竟然是鸢尾?
水声戛然而止,辰凛缓缓转身,湿发贴在额前,水珠顺着下颌滴落。他的眼神温柔得令人心颤,可嘴角却勾起一抹辰冽式的冷笑:“满意你看到的吗?”
朱音后退两步,撞上冰冷的瓷砖。
辰凛(或者说辰冽?)一步步逼近,将她困在手臂与墙壁之间,呼吸喷在她耳畔:“现在你明白了?我们从来都是两个人……却又不得不共用一具身体。”
5
茜茜失踪了。
朱音赶到医院时,病房里只剩下一地玻璃碎片,床单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护士战战兢兢地说,是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带走了孩子。
“他……他长得和辰先生一模一样,但眼神好可怕……”
朱音浑身发冷,辰凛明明整晚都和她在一起,除非——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匿名短信弹出:
“来老地方,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L”
附带的照片里,茜茜被绑在舞蹈教室的把杆上,嘴巴被胶带封住,眼泪糊了满脸。而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穿着辰凛的白西装,手里却握着辰冽的匕首。
6
暴雨中的艺术中心像座鬼城。
朱音推开舞蹈教室的门,镜子里映出无数个茜茜的倒影,女孩被绑在中央,身旁站着……辰凛?辰冽?
他转过身,西装革履,可眼神却疯狂而冰冷。
“选吧。”他轻声道,声音时而像辰凛般温柔,时而像辰冽般嘶哑,“要他死,还是我死?”
朱音这才发现,教室另一端还站着一个人——真正的辰凛,脸色苍白,胸口缠着绷带,显然刚受过伤。
“别听他的!”辰凛喊道,“他才是那个疯子!”
男人大笑,突然扯开西装,露出心口的纱布——那里本该是枪伤的位置,却完好无损。
“惊喜吗?”他舔了舔匕首上的血,“那一枪根本没打中我。”
朱音终于明白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双胞胎。
只有一个疯子,和被他创造出来的影子。
7
混乱中,茜茜挣脱了绳索,哭着扑向朱音。
男人没有阻拦,只是站在原地,眼神逐渐变得迷茫。他低头看着自己沾血的手,忽然轻声问:“我……是谁?”
辰凛冲上前,一把抱住他:“辰冽,够了!”
被唤作“辰冽”的男人浑身发抖,眼神时而清醒时而混沌。他抓住辰凛的衣领,嘶吼道:“为什么非要治好我?!让我当个怪物不好吗?!”
朱音这才注意到,教室角落里散落着大量药瓶——全是治疗人格分裂的精神类药物。
辰凛紧紧抱着弟弟,声音哽咽:“因为我想让你……真正地活着。”
警笛声由远及近,辰冽突然推开辰凛,将匕首塞进朱音手里,然后握住她的手腕,对准自己的心脏——
“杀了我。”他笑着说,眼泪却滑下来,“这样你们都能解脱。”
朱音的手抖得厉害,刀尖刺破衬衫,渗出一丝血迹。
就在这一刻,辰凛扑了过来——
而枪声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