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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晚餐后，朱音收拾碗筷时，辰凛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
"医生说……"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间，"我可以试着养只狗。"
朱音的手顿在水槽里，泡沫漫过她的手腕。她转身，看到他眼底闪烁的期待，像极了茜茜第一次学旋转时的神情。
"Allegro？"她轻声问，指尖拂过他衬衫上沾到的面粉。
辰凛怔了怔，随即低笑出声："你还记得。"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沾着泡沫的手指按在自己心口，"明天去收容所看看？"
朱音点头，突然踮脚吻了吻他的下巴："你这里有番茄酱。"
辰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吻。他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厨房窗外——那里只有夜色和他们的倒影，但朱音知道他在看什么。
"他今天没出现。"辰凛突然说，"整整六个小时的治疗，一次都没有。"
洗碗池的水龙头滴答作响。朱音将湿漉漉的手在他衬衫上擦干，然后捧住他的脸："疼吗？"
辰凛闭上眼睛，额头抵住她的："像被活生生撕掉一半灵魂。"
2
收容所的走廊比上次来时更温暖。
Lucky兴奋地扑向辰凛，尾巴摇成螺旋桨。工作人员笑着说："它每天都会在门口等，好像知道你们会回来。"
朱音看着辰凛蹲下身，任由金毛犬舔他的手指。阳光穿过玻璃窗，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粉。
"决定了吗？"工作人员递过领养文件。
辰凛的签字笔悬在纸上，突然转头问朱音："你觉得……叫Duet怎么样？"
"二重奏？"朱音眼眶发热。
"嗯。"辰凛的笔尖落下，"少了哪个声部都不完整。"
回家的车上，Duet趴在辰凛腿上打盹。朱音打开车窗，春风裹挟着樱花掠过她的指尖。
"茜茜明天会高兴疯的。"她笑着说。
辰凛没有回答。朱音转头，发现他正盯着后视镜——镜中他的倒影在阳光下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消散。
红灯亮起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不像我……"
朱音将他的手拉到唇边，吻了吻那道横贯掌心的疤痕："那我就教Duet弹钢琴，首到你回来。"
车后座传来轻轻的呜咽。Duet不知何时醒了，正用湿漉漉的鼻子蹭辰凛的脖颈，像在安慰他。
辰凛突然踩下刹车，在路边停下。他扳过朱音的脸，吻得又凶又急，仿佛要把所有未尽之言都烙进这个吻里。
"我买了新的素描本。"分开时他喘息着说，"今晚……想画你跳舞的样子。"
朱音抚过他泛红的眼尾："只画我一个人？"
辰凛启动车子，后视镜里的倒影终于清晰起来："不，画我们全家人。"
Duet在后座欢快地叫了一声，樱花雨落满挡风玻璃。远处，茜茜正站在舞蹈教室门口，朝他们拼命挥手。
3
凌晨三点十七分，朱音被钢琴声惊醒。
她赤脚踩过冰凉的地板，Duet的尾巴在地毯上扫出沙沙的声响。推开琴房的门，月光透过落地窗，将辰凛的背影切割成黑白分明的碎片。
他正在弹奏《月光》第三乐章，左手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折射出冷光——那是人格融合治疗结束后，朱音用母亲遗留的蓝宝石碎片为他定制的。
"睡不着？"朱音从背后环住他的肩膀。
琴声戛然而止。辰凛的手悬在琴键上方，指节泛白："我梦见母亲了。"他的声音很轻，"她站在钢琴旁，说我弹错了降B音。"
朱音握住他的手，发现掌心全是冷汗。Duet突然竖起耳朵，冲着琴房角落低吼——那里只有月光投下的阴影，但辰凛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又来了？"朱音轻声问。
辰凛摇头，手指无意识着戒指："这次不一样...像是记忆碎片。"他忽然抓住朱音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突然多了一段从未有过的记忆。"
4
茜茜父亲出狱那天，暴雨倾盆。
朱音撑着伞站在监狱门口，看着那个佝偻的男人拖着行李走出来。茜茜躲在辰凛身后，小手死死攥着他的西装下摆。
"爸爸！"小女孩最终还是冲了出去，却在距离男人两米处急刹——她闻到了熟悉的酒精味。
男人盯着辰凛，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恨意："辰家的小少爷？怎么，来看笑话？"
辰凛将茜茜护在身后，西装袖口下的肌肉绷紧："王先生，社区康复中心己经安排好——"
"少假惺惺！"男人突然暴起，酒瓶碎片抵住辰凛的咽喉，"要不是你们辰家当年——"
Duet的狂吠声中，朱音看见辰凛的眼神变了。他扣住男人手腕的姿势狠厉精准，那是辰冽惯用的擒拿手法。
"滚。"这个音节从辰凛齿间碾出时，连雨幕都被震碎，"再靠近她们半步，我会让你体会真正的监狱生活。"
茜茜的哭声刺破凝滞的空气。辰凛如梦初醒般松开手，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那里沾着血，不知是对方的还是他自己的。
5
深夜的浴室雾气氤氲。
朱音用棉签蘸着消毒水，小心擦拭辰凛颈间的伤口。他坐在浴缸边缘，白衬衫浸透后变成半透明，隐约露出心口的那道疤痕。
"那是辰冽的反应。"他突然说，"我明明...己经三个月没出现过切换了。"
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滴在朱音手背上。她抬头，发现辰凛正盯着镜中的自己，眼神陌生得令人心颤。
"医生说过会有记忆融合现象。"朱音捧住他的脸，"就像学钢琴时肌肉记忆——"
"不一样！"辰凛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我能感觉到他的情绪...那种暴怒，那种..."他的声音哽住，"我甚至享受威胁那个人的。"
Duet在门外呜咽。朱音跨进浴缸，湿透的睡裙贴在他身上："那就享受。"
辰凛震惊地抬头。
"记得你教我弹《月光》时说的吗？"朱音吻了吻他滚烫的眼睑，"错音也是音乐的一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