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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卧室，朱音睁开眼睛，发现身旁的位置己经空了。床单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枕头凹陷的痕迹显示辰凛刚起床不久。
她披上睡袍走出卧室，听到琴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推开门，看见辰凛穿着居家服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犹豫地徘徊。
"早安。"朱音轻声说。
辰凛的手指顿在半空，转过头对她露出微笑："吵醒你了？"
朱音摇摇头，走到他身边坐下。琴凳并不宽敞，两人的肩膀轻轻相贴。"在弹什么？"
"肖邦的夜曲。"辰凛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琴键，"但总是弹不好这段转调。"
朱音注意到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昨晚又没睡好？"
辰凛沉默片刻，指尖停在中央C键上："做了个梦，梦见小时候母亲教我弹琴。"他的声音很轻，"醒来后，突然很想弹这首曲子。"
朱音轻轻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这双手曾经在黑暗中紧紧抓住她，也曾温柔地为她拂去额前的碎发。
2
"要不要试试西手联弹？"她突然提议。
辰凛惊讶地挑眉："你会弹钢琴？"
"小时候学过一点。"朱音将手放在琴键上，"母亲说跳舞的人也要懂音乐。"
他们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交错，起初磕磕绊绊，渐渐找到了默契。阳光洒在钢琴漆面上，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
"下周三是茜茜的生日。"朱音在弹奏间隙说，"她妈妈想办个小派对，邀请我们去。"
辰凛的手指微微一顿："在哪里？"
"她家。"朱音感觉到辰凛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辰凛继续弹奏，但节奏明显乱了，"只是...很久没去过普通人的家里了。"
朱音停下演奏，认真地看着他："如果你不想去..."
"不，我想去。"辰凛深吸一口气，"医生说...我该多接触这样的场合。"
钢琴声再次响起，这次比之前流畅了许多。朱音悄悄观察辰凛的侧脸，发现他紧绷的下颌线渐渐放松，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真心的笑意。
3
午饭后，朱音在舞蹈室给孩子们上课。茜茜今天格外认真，小脸上满是期待："朱老师，生日那天我可以跳新学的舞吗？"
"当然可以。"朱音帮她调整姿势，"要不要我教你一个特别的动作？"
小女孩兴奋地点头。朱音示范了一个简单的旋转，茜茜模仿着她的动作，虽然不够标准，但眼睛里闪着快乐的光芒。
"朱老师，"练习间隙，茜茜突然问道，"凛叔叔真的会来吗？"
朱音蹲下身与她平视："他很期待你的表演。"
"那..."茜茜绞着手指，"他可以带那个巧克力蛋糕来吗？上次在医院吃的那个..."
朱音心头一软。那是辰凛住院时，特意让家里厨师做的无糖蛋糕，因为茜茜说过妈妈不让她吃太多甜食。
"我帮你问问他，好吗？"
4
下课铃响起，孩子们欢笑着跑向等候的家长。朱音收拾教具时，发现辰凛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偷看多久了？"朱音接过咖啡，温度刚好。
"从茜茜问你蛋糕开始。"辰凛的眼里带着笑意，"己经让厨房准备了，用代糖。"
朱音心头涌起一阵暖意。这样的辰凛，温柔体贴，会记得小女孩随口说的一句话，会默默站在教室门口等她下课。但她也知道，在那双平静的眼睛深处，仍然藏着无法言说的伤痛。
晚上，朱音在书房整理教案，辰凛坐在对面处理文件。房间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和偶尔的键盘敲击声。这种宁静的陪伴让朱音感到安心。
"朱音。"辰凛突然开口，"明天我要去见医生。"
朱音抬起头，等待他继续。
"这次...我想自己去。"辰凛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有些事，我需要独自面对。"
朱音放下笔，走到他身边。辰凛仰头看她，眼睛里是她熟悉的复杂情绪——脆弱与坚强交织，恐惧与勇气并存。
"好。"她简单地说，伸手抚平他微皱的眉心，"我等你回来。"
辰凛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他的皮肤微凉，带着淡淡的剃须水香气。"谢谢你。"他说，声音有些哽咽。
5
第二天清晨，朱音醒来时，辰凛己经出门了。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字条："晚上想吃你做的番茄牛腩。——L"
字迹工整有力，但朱音注意到最后一个字母有些颤抖，像是写字的人情绪波动。她将字条小心地收进抽屉，那里己经积攒了一小叠类似的便签——辰凛每次去看心理医生前都会留下这样的话，像是给两人之间的约定。
舞蹈课结束后，朱音去超市买了最新鲜的牛腩和番茄。回到家，她系上围裙开始准备晚餐。切番茄时，汁水溅到围裙上，留下红色的痕迹。朱音突然想起那个雨夜，辰凛胸口的血迹，以及他苍白的微笑。
锅里的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弥漫整个厨房。朱音尝了尝味道，又加了一小撮糖。这是母亲教她的诀窍——糖能中和番茄的酸，让味道更醇厚。
门铃在七点整响起。朱音打开门，看见辰凛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束白色满天星。他的眼睛有些红，但表情比出门时轻松了许多。
"我回来了。"他说，声音里带着释然。
晚餐时，辰凛比平时话多。他谈起医生建议他开始写日记，谈起路过花店时看到这束花觉得像朱音跳舞时的样子，甚至谈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金毛犬。
"后来呢？"朱音问，给他添了一碗汤。
辰凛的表情黯淡了一瞬："母亲去世后，父亲把它送走了。"他搅动着汤匙，"医生说，我应该试着找回一些...快乐的东西。"
朱音握住他的手："我们可以养只狗。"
辰凛惊讶地抬头，随即笑了："认真的？"
"嗯。"朱音点头，"茜茜一首想摸摸小狗，但她妈妈对动物毛发过敏。"
辰凛反握住她的手，拇指轻轻她的指节："好。"
6
这个简单的承诺，像一缕阳光照进两人之间。饭后，他们并肩坐在沙发上，计划着周末去宠物收容所看看。辰凛甚至拿出手机搜索起狗狗的名字。
"这个怎么样？"他指着屏幕上的名字，"Allegro，音乐术语，表示欢快的节奏。"
朱音靠在他肩上，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完美。"
夜深了，朱音准备回房休息。走到门口时，辰凛突然叫住她："朱音。"
她转身，看见辰凛站在走廊暖黄的灯光下，表情前所未有的柔和。
"今天...我跟医生谈了很多关于母亲的事。"他深吸一口气，"也谈了关于你的事。"
朱音静静等待他继续。
"我想说的是..."辰凛向前一步，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他的心跳透过衬衫传来，稳健而有力。朱音闭上眼睛，回抱住他。在这个拥抱里，她感受到了辰凛的变化——那道横亘在他心间的墙，终于开始松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