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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染血的瞳孔，失去了焦距，失神地望着敞轩外迷蒙的雨幕，仿佛要透过这无尽的雨水，看穿张家那被重重迷雾包裹、如今看来却如此讽刺的宿命。
青蘅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这位张家当代的脊梁，在残酷的真相面前轰然崩塌的模样。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悲悯之外，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她明白这种颠覆对张家人意味着什么。那不仅是信仰的崩塌，更是存在意义的彻底否定。
她并未催促，也未解释更多。只是重新提起炉上微凉的紫砂壶，将张日山面前那杯早己冷透的残茶泼掉，重新注入滚烫的清泉。嫩绿的茶叶在沸水中上下沉浮，散发出清新的香气，试图驱散这令人窒息的沉重。
时间在死寂的雨声中缓缓流淌。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炉火再次变得微弱，敞轩内的光线愈发昏暗。
张日山终于有了动作。他极其缓慢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抬起头。那双染血的桃花眼重新聚焦，再次看向青蘅。只是这一次，那目光中再无之前的锐利、质疑和咄咄逼人，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疲惫、深不见底的痛苦，以及……一种认命般的、沉重的了然。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所以……矿山……那呼唤……是你……”
“是陨铜核心之间的共鸣。” 青蘅平静地接口，证实了他未尽的猜测，“献王那块碎片，是当年陨铜崩裂散落的一部分，被他的疯狂所污染。它的躁动和呼唤，既是对同源的吸引，也是一种污染源的扩散威胁。我必须收回它，净化它。”
张日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痛苦之色更深。矿山那场惨烈的牺牲，无数九门好手的性命，霍家、齐家折损的精英……原来，追根溯源，竟是为了眼前这位“星核之灵”收回她力量的一部分？而张家，作为守护者，却对此一无所知，甚至差点在矿山的陷阱中彻底葬送了解雨臣这个最后的希望（他此刻才惊觉，解雨臣与青蘅之间那奇异的联系，或许也非偶然）？
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被命运彻底戏耍的愤怒，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但他知道，在绝对的力量和真相面前，任何愤怒都是徒劳。
“那……宿命的终局……是什么？” 他艰难地问出这句话，声音干涩。守护的意义己被颠覆，那么守护的尽头，又是什么？是她的彻底觉醒？还是……某种无法想象的终结？
青蘅沉默了。她冰蓝色的眼眸望向敞轩外无边的雨夜，目光变得极其悠远，仿佛穿透了层层雨幕，望向了宇宙深空，望向了时间的尽头。那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连她也无法完全掌控的、深沉的未知与凝重。
许久，她才收回目光，看向张日山，声音低沉而缥缈，带着一种宿命的回响：
“当星辰归位，当旧日的阴影从深海爬起……守护者，或许便是最后的屏障，亦是……点燃新纪元的薪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