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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的红灯跟催命似的闪了一整夜。陆沉盯着监控屏幕上林溪鱼尾的扫描图，指尖在键盘上敲得咔咔响，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上级的电话刚挂，听筒里还残留着冰冷的命令：“三天内必须拿出‘歌声致幻’的实验数据，不然你知道后果。”
后果？陆沉扯了扯领带，镜片后的眼睛红得像熬熟的兔子。他转头看向实验舱，林溪正蜷缩在水底，银蓝色的鱼尾上又新添了几道伤口，是昨天他失控时打翻的试剂烧的。鬼使神差地，他想起昨晚那个梦——
八岁那年，他跟着父亲出海，渔船撞上暗礁时，海水像无数根针，扎进他睁不开的眼睛。他往下沉，肺里灌满了咸水，意识模糊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歌声，像碎冰撞在贝壳上，清冽又带着点奇异的韵律。后来他被救了，父亲却没了，所有人都说他是被“海妖的歌声”迷惑，才活了下来。
“嗡——”
实验舱里突然泛起一圈淡蓝色的光晕，林溪闭着眼，嘴唇微张，没发出任何声音，可陆沉的脑海里却清晰地响起了那首《船歌》。不是跑调的鬼哭狼嚎，而是一种极其柔和的频率，像温水漫过心脏，连带着他紧绷的神经都松了一瞬。
【系统：声波频率‘梦境渗透’启动中。检测到目标深层记忆锚点：溺水事件。】
林溪在水底勾了勾嘴角。这几天她早摸透了陆沉的作息，知道他被上级逼得快炸了。刚才趁他精神最松懈时，她偷偷发动了能力，把修正过的声波频率混进他的脑电波。
梦境瞬间变了样。
八岁的小陆沉还在往下沉，海水冰冷刺骨。但这次，那阵歌声不再是传说中的致命诱惑，而是变得无比清晰——他“看”见一条银蓝色的鱼尾在礁石间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用歌声形成一圈圈音波，那些围着他打转的鲨鱼，竟然被音波震得连连后退！
歌声里没有恶意，反而带着一种安抚的、近乎治愈的频率，像母亲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他甚至“听”懂了那歌声里的信息：“别怕，往上游。”
“啊！”
陆沉猛地从操作台前惊醒，冷汗瞬间浸透了白大褂。他大口喘着气，眼神惊恐地扫过实验室，最后落在实验舱里的林溪身上。她不知何时己经醒来，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鱼尾轻轻拍打着水面。
“你对我做了什么？”陆沉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刚才在梦里看到的……是真的？那歌声不是蛊惑，而是救人？
他猛地起身，却不小心撞翻了旁边的试剂架，一瓶深绿色的腐蚀剂“哗啦”全泼在了实验舱壁上，顺着玻璃流下去，正好浇在林溪的鱼尾上！
“嘶——！”林溪疼得浑身一抽搐，鱼尾上顿时冒出白烟，鳞片“滋滋”作响地脱落，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皮肤。她咬牙瞪着陆沉：“你发什么疯！”
陆沉看着那片被腐蚀的鱼尾，又想起梦里那条保护他的银蓝色鱼尾，大脑一片空白。他喃喃着，一步步走近舱门，手指颤抖地抚上玻璃，镜片后的眼睛里翻涌着震惊、混乱，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愧疚：“那……那歌声……小时候救我的……是你？”
【系统：目标情绪剧烈波动！仇恨值85%，恐惧值下降至10%，检测到‘疑惑’与‘动摇’频率出现。】
林溪忍着疼，心里冷笑。想起来了？晚了。她故意把鱼尾受伤的地方对着他，声音带着嘲讽：“陆博士，您这实验做得可真够‘精准’的，泼个试剂都能精准命中我的伤口。”
陆沉猛地回神，看着她鱼尾上的伤，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转身跌跌撞撞地去拿中和剂，背影第一次显得有些踉跄。
实验舱里的海水被血水染得发红，林溪靠在舱壁上，感受着鱼尾传来的剧痛，却笑了。陆沉，你的记忆牢笼，我己经撬开一条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