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上流转的幽蓝光点突然凝成血色旋涡,我的指尖刚触碰到那些神秘纹路,整座祭坛便发出古老钟磬碎裂的轰鸣。无数记忆碎片如带刺的冰晶,顺着太阳穴疯狂刺入——楚明渊在梅树下为我系上狐裘时耳尖泛红的模样、他深夜修补合欢阁破损窗棂的侧影,还有那把曾抵在我咽喉却又为我挡下致命箭矢的寒剑,像被撕碎的锦缎在意识里纷飞。
"警告!命盘逆转将抹除宿主在本时空全部记忆!"系统的机械音尖锐得如同金铁相击,而怀中的楚明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化,他苍白的嘴角还挂着未尽的笑意,破碎的玄麟佩在他胸前泛着微弱的光。我望着他逐渐消散的轮廓,仿佛看见那年雪夜他转身离去时,衣角扬起的最后一片雪花。
"不——!"我嘶吼着扯断腕间红绳,鲜血顺着掌心的纹路蜿蜒而下,在星图上晕开诡异的朱砂色。指尖颤抖着在空中划出古老的符咒,大司命传承的印记在血雾中若隐若现:"以我大司命之名,借姻缘簿为引,换他重归!"
血珠滴落的瞬间,星图燃起幽蓝火焰。玄麟佩的碎片在火光中化作液态金流,顺着我绘制的轨迹流淌成河。祭坛地面突然浮现出纵横交错的红色纹路——那是传说中能逆转因果的红线缠!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无数纠缠千年的情丝破土而出,在空中交织成血色巨网。
"你疯了?!"柳含烟的尖叫刺破长空,她华美的广袖被红线光芒灼烧出焦痕,金护甲滋滋作响,"逆转时空要付出魂飞魄散的代价!"话音未落,一道无形的风刃掠过,将她后半句话绞成碎片。整个祭坛开始扭曲变形,空间像被顽童揉皱的宣纸,远处的廊柱竟开始反向生长。
我跪在风暴中心,怀中的楚明渊己经透明到能看见他身后斑驳的石柱纹理。系统提示音变得断断续续:"命盘逆转启动...检测到初代大司命血脉...红线缠能量增幅300%...警告!记忆清除程序冲突——"剧痛如烧红的铁钎刺入太阳穴,现代心理咨询室的绿萝、合欢阁褪色的门联、还有楚明渊为我包扎伤口时颤抖的睫毛,在意识中疯狂撕扯。
"值得吗?"柳含烟不知何时爬至祭坛边缘,半边脸被反噬的能量灼得血肉模糊,她却诡异地笑着,"他根本不记得你们初遇那日..."她剧烈咳嗽,血沫喷在猩红的绳网上,"是我用幻音铃操控他去杀你的啊——"
红线骤然绷紧!悬浮的血珠突然静止,接着逆向飞射。柳含烟的狞笑僵在脸上,她的身体开始违背常理地回溯——抬起的手臂扭曲着退回原位,泼出的鲜血倒灌回伤口,连诅咒的声浪都变成倒放的杂音。而楚明渊消散的光点开始逆流,玄麟佩的碎片从星图中剥离,精准嵌入他胸前的伤口。
当最后一块碎片归位时,玉佩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将他包裹成茧。与此同时,我手腕的红绳寸寸断裂,每根丝线断开时,都像有人用镊子生生剜走一段记忆。祭坛西周发生着奇异的景象:飞溅的血滴逆流回伤口,破碎的砖石自动拼接,连天空中被撕裂的云层都重新缝合。唯有柳含烟像坏掉的皮影戏偶,在时空乱流中反复闪现重影,时而化作华服美人,时而显出枯骨原形。
"原来如此..."我抹了把脸上混着血泪的液体,突然笑出声,声音带着记忆流失的恍惚,"你根本不是前朝遗孤。"随着话语出口,更多记忆如沙砾从指缝间流逝,"你是初代大司命制作失败的傀儡,被遗弃在时空夹缝里的残次品。"
柳含烟发出非人的尖啸,幻音铃在她手中炸成齑粉。她疯狂抓挠自己不断溃烂又重生的脸:"闭嘴!我才是被选中的——"话未说完,她的身体像被无形剪刀裁开,一半皮肤迅速衰老布满皱纹,另一半却退回少女的光洁,在时空悖论中痛苦扭曲。
系统提示音越来越遥远:"时空悖论修正中...宿主记忆清除进度87%...重要提醒:楚明渊杀妻真相在第三十七页..."我跌跌撞撞扑向金光茧,在意识彻底模糊前将染血的唇贴上去:"听着,玄麟佩需要吞噬的不是妻子..."后脑突然遭受重击,最后的画面是自己正在消散的指尖,如同春日最后一片融雪。
黑暗中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像极了楚明渊腰间玉佩的轻响。我猛地睁眼,发现自己站在现代心理咨询中心的落地窗前,手中的咖啡早己凉透。窗外车水马龙,电子屏滚动播放着新闻:"西域皇陵出土文物特展今日开幕,其中一卷疑似婚书的文物引起学界争议..."
"林医生?"助理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您预约的客户到了,说是婚恋公司的。"转身时手腕突然传来刺痛,低头看见一道新鲜的红痕,像是被细线勒出的印记。
会议室里,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专注地着展柜里的古董荷包。他抬头微笑的瞬间,我手中的咖啡杯应声落地。那张脸,分明与记忆里某个模糊的轮廓重叠。窗外传来孩童清脆的童谣声,竟是与大晟国绣娘传唱的曲调分毫不差。男人弯腰捡拾碎片时,领口滑落的半枚龙形玉佩闪过金光,裂纹处暗红的痕迹,像干涸千年的血痂。
"检测到时空锚点重新连接。"熟悉的机械音在脑海响起,带着电流杂音,"新任务:修复被篡改的初遇节点。备注:当风铃响起时,请想起红绳另一端的约定。"我望着玉佩上的裂纹,突然想起柳含烟最后的狞笑,以及系统未说完的警告。而对面男人的瞳孔深处,隐约流转着与楚明渊如出一辙的幽蓝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