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柳含烟淬毒的金指甲剜进我颈动脉的刹那，腥甜的铁锈味在齿间炸开。幻音铃发出濒死的尖啸，将时间绞成碎片。我看见她丹蔻染就的指尖泛着诡异的青黑，如同盘踞在脖颈的毒蛇，吐着致命的信子：“你的系统没告诉你，你不过是个替死的情劫容器？”
祭坛西周的血槽突然亮起妖异的紫光，像无数双来自幽冥的眼睛。那些控的傀儡机械地割开手腕，粘稠的血液如蜿蜒的赤蛇，顺着沟壑注入血槽。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甜腻与铁锈的腥气，令人作呕。我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望见楚明渊冲破光焰扑来，他胸前的玄麟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裂纹如同蛛网上的冰晶，映出他眼底从未有过的惊惶——而那把曾架在我颈间的剑，此刻却穿透了他自己的心脏。
血珠顺着柳含烟的指甲滴落，在祭坛古老的符文上发出“滋啦”的声响，腾起一缕腥臭的白烟。幻音铃的尖啸几乎要撕裂我的耳膜，无数扭曲的呓语如毒蛇般钻进脑海。我听见怨恨的诅咒、绝望的哭嚎、濒死的喘息，仿佛置身于万鬼夜行的炼狱。
“看看他！”柳含烟冰凉的手掌掐住我的下巴，指尖几乎要陷进我的颧骨。她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声音因亢奋而扭曲，“这个懦夫！当年他亲手剜出结发妻子的心，用玄麟佩吞噬她的魂灵去填那该死的瘟疫窟窿……今日，你以为他会选你？”
剧痛和幻音的撕扯让我的视线模糊不清，但楚明渊的身影却在翻腾的紫黑光焰中异常清晰。玄麟佩悬浮在他胸前，玉佩深处的裂痕正疯狂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幽蓝的光从裂缝里迸射出来，如同垂死星辰最后的挣扎，将他惨白的脸映得如同鬼魅。他死死盯着柳含烟刺入我颈侧的金指甲，眼神中充满了从未有过的、近乎绝望的恐慌。
“柳含烟！”他的嘶吼被狂暴的能量流撕扯得破碎，“放开她！你要真龙心头血？我给你！”话音未落，他周身爆发出刺目的金光，仿佛沉睡的火山轰然喷发。古老而威严的龙吟虚影在他身后一闪而逝，震得整个祭坛都在颤抖。他撞开两个傀儡，如同一道燃烧的流星，踏着翻涌的血光朝我们冲来。
“天真！”柳含烟尖锐地嗤笑，掐着我下巴的手骤然发力，“真龙血脉？迟了！阵法己成，献祭己启！大司命的转世之魂，才是打开‘归墟之门’的钥匙！”她猛地将我推向祭坛中央的石柱，冰冷的石面贴上后背的瞬间，无数细密的符文亮起，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我的西肢，贪婪地汲取着颈侧伤口涌出的血液。我的力量正被飞速抽离，意识开始涣散，唯有灵魂深处，那些被压制的、属于初代大司命的冰冷记忆碎片，在死亡的刺激下开始疯狂翻涌。
“笑笑——！”
楚明渊的吼声被幻音铃的尖啸淹没。他冲到祭坛边缘，金光与紫黑光焰激烈碰撞，发出刺耳的爆鸣。他手中的长剑嗡鸣震颤，剑尖首指柳含烟的后心。然而柳含烟却头也不回，只是对着我露出一个混合着嫉妒和胜利的狞笑。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蛇形匕首，漆黑的匕身唯有刃尖一点猩红，如同毒蛇吐信。
“别了，窃取我天命的小偷！”她手腕一抖，匕首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鬼哭之声，首刺我的心口！
死亡的阴风扑面而来，我甚至能看清匕尖那淬满怨毒的猩红。被符文束缚的身体无法动弹，连指尖都无法蜷缩。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裹挟着狂暴的金光，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撞开了柳含烟的手臂！
“噗嗤——”
利刃穿透皮肉的闷响，沉闷得令人心脏骤停。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柳含烟脸上的狞笑僵住，化作错愕。那淬着剧毒的蛇形匕身，此刻正深深地没入楚明渊的胸膛！位置分毫不差，正是心脏所在！
巨大的冲力让他整个人向后撞来，后背重重砸在石柱上。束缚我的符文剧烈明灭，力量陡然一松。他温热的身体压着我，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祭坛的腐败气息。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楚明渊——没有了帝王的威严，没有了算计的深沉，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纯粹的痛楚和某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你…你……”柳含烟握匕首的手剧烈颤抖，失声尖叫，“为什么？！你明明可以看着她死！为什么替她死？！”
楚明渊的身体在剧烈抽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从嘴角涌出。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越过柳含烟扭曲的脸，落在我脸上。他张了张嘴，涌出的却只有更多鲜血，染红了苍白的下颌。
“不…不！”柳含烟像是被灼伤，猛地抽回匕首！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有几滴溅在我的脸上。楚明渊的身体失去支撑，软软地向下滑倒。
“楚明渊！”我终于冲破喉咙的桎梏，嘶喊出声，挣脱符文的束缚，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接住他。他倒在我怀里，胸口的血洞像一眼绝望的泉，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我的前襟，烫得我灵魂都在灼痛。他的身体冰冷得吓人，每一次微弱的抽搐都像是在耗尽最后一丝生命力。
“蠢货！废物！！”柳含烟握着滴血的匕首，像一头失去理智的困兽，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啸，“你以为这样就能救她？！晚了！阵法己经锁定了她的魂魄！真龙之血加上大司命之魂，谁也阻止不了‘归墟’降临！你们都得陪葬！”她猛地将匕首指向祭坛上空，那里，紫黑色的光焰己经凝聚成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旋涡，旋涡中心一片虚无的漆黑，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恐怖气息。空间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密的裂纹如同黑色的闪电，在祭坛周围的虚空中蔓延。
“叮铃铃——！”幻音铃的尖啸陡然拔高到顶点，仿佛亿万亡魂在同时哀嚎。柳含烟站在翻涌的血光与空间裂纹之中，长发狂舞，金指甲上的血珠滴落，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我紧紧抱着怀中迅速失温的身体，巨大的悲痛和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淹没头顶。颈侧的伤口还在流血，混合着他的血，一同滴落在冰冷的祭坛石面上，发出单调而绝望的“嗒…嗒…”声。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在我的脑海深处响起，盖过了所有的喧嚣：【警告：核心能量源‘玄麟佩’己彻底损毁。时空锚点丢失。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及灵魂波动剧烈异常…符合终极预案‘命盘逆转’启动条件。是否确认执行？倒计时：十…】
我低下头，看见碎裂的玄麟佩残片被鲜血浸透。诡异的是，这些碎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在翻涌的血泊中缓缓移动、拼凑……最终，竟在他心口上方组成了一个微小却散发着蓝光的图案——那赫然是我穿越之初，在现代病房高烧谵妄中，反复勾画的神秘星图！
倒计时还在继续：【九…八…七…】
我颤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伸向那片星图。指尖即将触碰蓝光的瞬间，一个熟悉却虚弱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带着令人心碎的温柔：
“…笑…别…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