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的狐尾玉在心口发烫时,霍渊闻到了实验室特有的福尔马林气味。他睁开眼看见的不是尸横遍野的敦煌城头,而是女友林夏俯身在显微镜前的侧脸。少女耳垂上的碎钻耳钉泛着冷光,与白璃的青玉耳坠诡异地重叠。
"这批甲片的同位素检测结果有问题。"林夏的声音忽远忽近,她手中的银甲残片正渗出黑色液体,"碳十西显示它同时存在于三个时空节点..."
剧痛撕裂幻觉。霍渊猛地攥住胸甲,发现本己修复的城墙正在虚化,八百骠骑的呼喝与实验室仪器的嗡鸣在耳畔交织。他踉跄着扶住箭垛,指尖触碰的砖石突然浮现出荧光绿的考古编号——正是现代敦煌遗址的文物标记。
"将军!魔军尸潮!"
亲卫的嘶吼将霍渊拽回现实,但眼前的景象更加荒诞:从地缝爬出的魔物竟穿着现代服饰,腐烂的面孔依稀可辨考古队员的特征。最前排的腐尸举着数码相机,闪光灯亮起的刹那,霍渊的视网膜上灼出林夏遇害当天的画面。
201X年7月15日,戈壁滩考古现场。他捧着银甲残片冲出帐篷,看见林夏的白色防晒衣浸在血泊里,凶手手腕的刺青与浑邪魔尊的祭纹如出一辙。
"小心!"
白璃的喝令与记忆中的枪响同时炸响。霍渊本能地旋身刺枪,破军枪贯穿腐尸手中的相机,爆出的却不是胶卷而是毒虫。当虫群即将扑上面门时,他额间竖瞳突然映出林夏的虚影——她举着考古刷挡在虫群前,身影与白璃施术时的姿态完美重合。
"你究竟是谁..."霍渊的质问被魔物嘶吼淹没。他挥枪扫开扑来的尸潮,发现每个魔物心口都嵌着带编号的银甲残片。当枪尖挑飞第13块残甲时,熟悉的刺痛自太阳穴炸开。
201X年7月14日23:47,考古队帐篷。林夏用棉签蘸取他掌心的血样:"你的DNA与甲片内壁的血迹高度匹配,就像...就像你是它的主人。"
此刻那些血样正在魔物体内沸腾。霍渊看见被冠军侯印击碎的腐尸中,飘散的血珠竟组成林夏的面容。她开合的唇间淌出白璃的声音:"昆仑墟...玉佩..."
城墙突然剧烈震颤。霍渊倚着箭垛呕出黑血,发现呕出的血珠里裹着细小的芯片。当他的血掌按在城墙时,北斗纹路竟投射出全息地图——现代敦煌卫星图与汉代河西防务图重叠,每个魔军聚集点都对应着考古队的遇难坐标。
"这不是幻觉。"霍渊扯开胸甲,看见狐尾玉正在皮下显现二维码状的光纹。他发狠将银枪刺入心口,在亲卫们的惊呼声中,蘸着心头血在城墙写下两组经纬度。
血字燃起的刹那,祁连山与长安的星阵同时响应。霍渊在强光中看见两个时空的自己在镜面中对视:现代的他握着考古报告跪在林夏墓前,古代的他持枪挑起浑邪魔尊的头颅。当两个场景即将交融时,白璃的九尾突然扫碎镜面。
"醒过来!"真正的白璃正在咬噬他颈侧动脉。霍渊惊醒时发现自己浸泡在药池中,池水泛着与林夏实验试剂相同的幽蓝。他反手扣住白璃手腕,在她掌心看见与林夏相同的朱砂痣。
药庐外突然传来卫青的怒吼。霍渊赤足冲出营帐,看见令他血液凝固的场景——本该葬身魔口的林夏正端坐在汉军阵前,素白襦裙上溅满血点,手中把玩的赫然是浑邪魔尊的颅骨。
"201X年7月15日的戈壁滩,"她转头轻笑,脖颈处缝合线随着表情起伏,"你捧着甲片逃跑时,就没发现我的‘尸体’没有心脏吗?"
白璃的狐火与霍渊的银枪同时袭至。林夏的身影在攻击中雾化,又在十丈外重组为魔尊形态:"本座这具化身可还精致?多亏你爱人提供的生辰八字..."
霍渊的耳鸣声中,三百年前的战鼓与现代警笛声轰然共鸣。他看见林夏的残影在魔尊躯壳内挣扎,考古队全员以腐尸形态从地底爬出。当首任天机阁主的佩剑穿透魔尊心脏时,爆出的却是现代实验室的玻璃碎片。
"杀了我..."林夏的虚影突然握住枪尖,"真正的我在昆仑墟..."她的眼角淌出血泪,泪珠落地化作霍渊现代家中那盆枯萎的绿萝。
白璃的九尾在这时结成囚笼。霍渊趁机割开双臂血脉,以血为墨画出两仪阵图。当阵成刹那,时空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他看见林夏的魂魄被封印在魔尊体内的真相——三年前她触碰的并非银甲,而是昆仑墟的轮回镜碎片。
"我会找到你。"霍渊捏碎狐尾玉,任凭时空乱流撕扯身体,"无论跨越多少个三百年..."
在意识消散前的瞬息,他听见两个时代的悲鸣同时响起:现代太平间里心电监护仪的哀鸣,与古代战场上最后的号角。而白璃燃烧本命精血凝成的护身符,正将他推向时空裂隙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