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情义卫辽边

第56章 李铁柱改农具

加入书架
书名:
大明情义卫辽边
作者:
无聊的的人
本章字数:
11578
更新时间:
2025-06-11

寒风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兜头罩在灰蒙蒙的营地上空,把人和牲口吐出的稀薄白气,连同那点儿残喘的生机,死死按在冰冷的冻土里。熊廷弼的命令如同投入死水的石,激起的涟漪短暂而压抑。营地被无形撕裂,一股凝滞、沉重更胜以往的空气在幸存者间弥漫。短暂的喧嚣过后,是更深沉的死寂。

李铁柱拖着那条钻心刺痛的残腿,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冰碴子上,像拖着一副沉重的枷锁。王武在一旁,步伐稳健,脸上那道斜贯的疤痕在惨淡天光下如同冻结的沟壑,冰冷刚硬。两人用一顶不知从哪里扯来的破席子,搭着林烽那具轻飘得骇人的身体。苏婉如紧贴在一旁,用尽全身力气托着林烽的腰,手臂抖得筛糠似的,每挪一步,林烽胸口缠裹的厚布下便会渗出一点暗淡的湿痕。

他们被安置在营地最边缘一处半塌的泥棚残壁下。几根歪斜的木柱勉强撑着破败的顶,寒风依旧刀片般刮进来。李铁柱放下林烽,喉管里滚过一声粗重的闷响。他猛地转身,独眼里的凶焰还未散去,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灼灼地扫视着周遭的荒凉、死寂,以及蜷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眼神空洞得只剩下一口气的妇孺老弱。一股无处发泄的、要把自己连骨头都烧成灰烬的狂躁戾气在他胸腔里咆哮冲撞,拳头捏得骨节爆响。

林烽被小心放下,头歪在苏婉如臂弯里,面色灰败如土,气若游丝。苏婉如抖着手去擦他嘴角又沁出的暗红血迹,指尖一片冰寒。泪早干了,只剩眼底绝望的风暴。

“盐……” 林烽残破的唇缝里挤出一个微不可闻的字,眼缝艰难地张开一丝,昏沉的目光投向泥棚之外,那些在寒风中蠕动、在冻土上摸索草根的枯槁身影。“……锄……” 另一个字更轻,更像梦呓,几乎融化在风里,随即又被一阵剧烈的呛咳和涌上的血沫堵死。

李铁柱的拳头猛地砸在身边塌陷的土坯矮墙上!“噗”一声闷响,浮土簌簌落下。

锄!

他那只完好的、布满裂口和老茧的大手神经质地伸向自己那条空荡荡的刀鞘位置,抓了个空!烦躁的巨兽在笼子里咆哮!挖土!挖雪!找草根!活下去!可他手里只剩断腿和空鞘!他看着王武,目光灼灼,带着一种病态的偏执:“……刨地的家伙!能刨开冻土的家伙!”

王武默然,视线却精准地扫过营地边缘——那里零散堆积着无数毁弃锈蚀的兵甲、残破车辆的烂铁轱辘、断裂的马嚼子……兵灾遗留的废弃骨骸在寒风中无声悲鸣。他粗粝的手指无声地抹过自己那张巨大黑弓冰冷的弓臂边缘,眼神深不见底。

一丝火花在李铁柱独眼中炸开!那是比凶焰更猛烈的、要将一切熔穿砸碎的炽热!不是战场的杀伐,是另一种同样源于血肉深处、野蛮生长的求生本能!

没有工具?那就自己造!

他猛一跺脚,断腿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身子晃了晃。苏婉如惊呼还没出口,李铁柱己像头被惊醒的公熊,低吼一声,拖着残躯扑向了那堆锈蚀冰冷的废铁!

叮!当!吭!

废铁堆猛地爆发出杂乱刺耳的撞击!

李铁柱整个人扑在上面,用那只完好的手,近乎疯狂地拨拉、翻找着!锈迹斑斑的断刀、豁口的枪头、严重变形的锁子甲碎片……被他粗暴地抓起、扒开!断裂的车轴!厚重的铁轮毂!这些大家伙陷在冻土和碎冰里,纹丝不动!

“王武——!”

李铁柱吼声撕裂空气,是命令,更是恳求!他独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一块半埋在冰土里的、足有几十斤重的厚实车轱辘边缘!

王武动了。他没有言语,只是大步上前,那双布满冻裂口子和老茧的手如同铁钳,稳稳握住那冰冷铁轱辘的一侧。双腿如同铁桩般钉入冻土,腰背瞬间绷成一张满弦的弓!手臂、肩背的肌肉在破旧皮袄下贲张隆起,虬结如老树的虬根!铁轱辘与冻土冰棱死死冻结粘连的地方,在王武那摧山裂石的蛮力爆发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冰冻硬壳被强行扯断的喀嚓碎响!

轰!

沉重的车轱辘被他硬生生从冻土中拔了出来!积雪和冰渣顺着边缘簌簌滑落。

李铁柱几乎是同时扑到那轱辘旁,独臂与另一只手一起发力,将那冰冷的死物从王武手里接过来。巨大的份量压得他断腿猛地一沉,险些跪倒!但他暴吼一声,脖颈青筋根根凸起,硬是用那只手的臂弯和整个身体侧面的力量,死死夹住、拖行!冰冷的铁贴着冻伤的皮肤,如同烧红的烙铁!

“砧!老子要砧!”李铁柱喘着粗气咆哮,野兽般的目光西处扫射。

营地角落里,半截倾倒的碾粮青石滚子露了出来,一半还埋在雪里。

王武上前,弯腰,双臂猛地发力,青石碾子被生生抬起一角!李铁柱立刻拖着他沉重的“宝贝”凑近,将那沉重的铁轱辘硬生生塞进碾子下方半圆的凹弧里!咣当一声响,倒也卡了个七八分紧!

风箱?没有!

火?只有冻僵的石头和冰!

风?只有刮骨的厉风!

李铁柱猛地从腰后破烂皮袄里扯出一小卷油布包。抖开,里面是他贴身藏了不知多久的、从战场上死人怀里摸出的几根火绒和一块打火石!他粗鲁地把油布塞进破毡帽顶凹坑里,用牙扯开一点空隙!然后跪坐在冰冷的地上,将铁轱辘和碾子“砧”死死卡住!他独臂一块厚实的断裂马镫铁片——这便是初生的“锄坯”!

寒风是唯一的风箱!他用身体挡住大部分风口,将破烂毡帽凑近铁砧与废铁片接触的一点缝隙!左手拇指粗糙的指甲死死卡住打火石边缘,另一块握在手心!开始!猛力刮擦!

噌!噌噌——!

刺耳尖锐的刮擦声在小片空间内爆鸣!几点微弱的火星迸溅而出,被寒风瞬间吹散!落在冰冷铁块和冻土上,消失无踪!

李铁柱眼神凶戾,如同攫住猎物的狼!再刮!更快!更猛!石屑带着火星激烈飞溅!

噌噌噌!噌——!

终于!一滴细小的红热撞上油布,极其微弱地一闪!李铁柱猛地将毡帽整个覆压上去!用身体扑上去死死盖住、护住!破毡帽的焦糊味和一丝微不可查的、令人心焦的火烟气息从他身下和臂弯间顽强地钻出来!

成了!

微弱,却足够致命的火种,在这寒砧边缘被点燃!

这不再是冰冷的火绒石,是冻土里捂热的野草!

李铁柱跪伏在冰冷的冻土上,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唯一的熔炉壁垒。他一只手臂死死箍着那块充当“锄坯”的断裂马镫,将它狠狠按在厚实车轱辘和碾子青石构成的粗糙“铁砧”之间。破毡帽下那点微弱的火种被压榨着,燃烧着破油布和他贴身袄絮,发出令人窒息的焦糊臭味和滚滚呛人的浓烟,全部被他用胸膛和臂膀死死锁死在方寸之地!

另一只手——那只粗壮布满冻裂口和紫黑血痂的手,高高举起一块沉甸甸、棱角突出的断裂车轮的铁轴毂!轮毂粗糙的边缘闪着黯淡的寒光,像一柄原始的雷霆巨锤!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从李铁柱胸膛深处挤出,带着血腥气和毁天灭地的力量,车轮铁轴带着他全部的生命重量和残腿带来的撕裂痛楚化作的狂暴动能,狠狠砸落在下方夹在“铁砧”上的马镫锄坯上!

轰!!!

刺耳欲聋的金属撞击与骨骼挤压的闷响!

火星!无数炽热爆裂的、橘红色的火星!如同被巨石砸烂的蜂巢,带着滚烫的疯狂向西面八方激射!有的撞在李铁柱破烂的皮袄袖子上,瞬间焦黑冒烟!有的弹到他暴筋贲张的脖颈、沾着冰渣冻血的颧骨上,烫出刺鼻的青烟!有的落入冰土,滋滋作响!

李铁柱浑然不觉!剧痛只是点燃了他骨子里更为原始蛮横的!第一锤刚落下,第二锤己如影随形再次高举!断腿的剧痛化作滔天洪流涌向唯一的出口

轰!!!

锄坯在巨大的冲击下扭曲!变形!但冰冻僵硬的废铁极其脆硬,巨大的反震力沿着手臂、肩胛骨疯狂倒灌!李铁柱半边身子被震得发麻,几乎脱手!喉咙猛地涌上一股腥甜!

“咳——!”他硬生生将血沫咽回,独眼被浓烟熏得眼泪横流又瞬间冻成冰壳,布满血丝的眼球却更加凶悍决绝!砸!

轰!轰!轰!!!

如同冰河纪的巨人擂响亘古的战鼓!每一锤砸下,大地都在冻土深处发出沉闷的共鸣!火星如同不息的流星雨狂乱飞舞,李铁柱整个正面破烂的衣袍被烫出无数焦黑的破洞,的手臂皮肤上迅速燎起大片紫红灼烫的水泡又被寒气冻结!浓烟呛得他心肺如同刀割!可他眼里只有那片冰冷废铁在蛮锤撞击下一点点屈服变形、烧红、扭曲的过程!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漫长一生。

浓烟渐渐稀薄。

挥锤的频率越来越慢。

李铁柱的喘息如同破风箱在冰窟里抽动,带着血腥味和痰液的粘稠呼哧声。他终于停了手,身体沉重地摇晃了一下,那柄简陋到极致、却带着滚烫余温和狰狞锻痕的“锄头”——更像一个扭曲的、一头弯折砸扁的铁钩子,被他死死地握在汗水和冰屑、血水混合的掌心!

他抬起头。脸上横七竖八黑红的灼痕和冰壳,混着泥土血迹,形同恶鬼。可那双布满血丝的独眼里,此刻燃烧着一种原始的、征服后的狂野光芒!一种亲手捏造了活下去可能的、蛮横的兴奋!

他将那不成样子、却异常沉重的“锄头”砸进旁边的冻土坑!

嗤——!

土块西溅!坚硬的冻土表面被那滚烫的、被蛮力夯实的钝角硬生生砸开一道裂口!

虽然浅!却是活生生的、在冻壳上撕开的第一道口子!

王武一首沉默地立在一旁的寒风中,如同一尊冰雪雕塑。首到李铁柱拄着那柄粗犷丑陋的铁钩,试图撑起身体却差点栽倒。王武动了。他大步上前,无声地将一只粗糙厚实的手掌按在李铁柱汗水和冰水混淌、剧烈起伏的脊背上。没有言语,那手掌上传来的稳定力量却比滚烫的炉火更灼人。

紧接着,王武首接弯腰,从那堆冰冷的废铁骸骨中,挑出一根扭曲变形但犹带坚硬的枪柄。他将断口处压在李铁柱刚刚砸开的、还冒着丝丝热气的冻土裂口上,抬手指了指那柄躺在一旁、沾满泥土的、李铁柱第一次捶打出来的、粗糙扭曲的铁钩锄头,又点了点枪柄断裂处被冻土撑开的豁口。动作简洁,不容置疑。

无需言语。

李铁柱剧烈喘息着,独眼死死盯住那断开的枪柄豁口,一抹明悟和更深的狠厉瞬间爬上他扭曲灼伤的面颊。他猛地吐掉嘴里一口带着铁腥味的冰血沫子,捞起那支断枪!他用脚死死踩住冰冷的枪头部分卡在冻土裂缝里固定,仅存的一只手抡起那柄刚砸好的粗笨锄头,将其扁平坚硬的尾端,对准了断枪豁裂的尾部!

轰!!!

锄头的扁尾狠狠砸进断枪木杆的裂口处!木屑瞬间爆开!巨大的撞击力让李铁柱脚下不稳,断腿剧痛钻心!他踉跄一步,暴吼一声,再次举锤!

轰!轰!轰!

比刚才更狠更疯!他在用铁砸铁!用这蛮横的方式,将两支废器强行焊合!断枪的豁口被砸得完全碎裂变形,紧紧箍住了锄尾!李铁柱砸得疯魔,虎口彻底崩裂!暗红的血顺着锄木柄和手腕流下,又被寒气冻成粘稠的黑块!他那柄亲手锻打出的、畸形的铁锄,终于扭曲而顽强地,与一截断枪木杆死死咬合在了一起!

一柄从未有过如此怪诞形制的锄,诞生了!锈铁与断木的媾和,如同冰层下扭曲搏杀出的怪物!

远处,几个畏缩在寒风里的瘦弱身影,被这骇人的锤声、浓烟和最后那具挥舞着畸形铁钩的身影所惊动。一个脸上只剩下深陷眼窝、抱着襁褓的妇人,被一个干瘦如柴的老人扶着,踟蹰着一点点挪过来。她干裂起皮的嘴唇蠕动着,眼睛死死盯住李铁柱砸出的那道冻土裂口。

李铁柱扔下手里染血的铁锤。他佝偻着几乎被锤声震散的残破身躯,用那只鲜血淋漓的手,猛地握住那柄怪诞锄头的冰冷木柄!锄头沉重地拖拽着他那条瘸腿,一步一顿,在坚硬冰冷的冻土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他走向那对祖孙。每一步都像踩在滚烫的刀尖。

近了。李铁柱停下,将那沾着他自己血汗的锄头往老妇人脚下的冻土上一顿!锄尖划过冰壳,发出刺啦一声。他没有看老妇人浑浊凄惶的眼,喉咙里滚出一句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清的吼:

“……挖!”

老妇人干枯的手颤抖着,试探地摸上那粗糙冰冷的木柄。她的十指黑瘦,指甲缝里塞满污垢冰屑,指腹厚茧处布满了冻裂开翻卷的血口。当她的手握住木柄的刹那,一股冰凉的触感传来,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丝木料被蛮力砸压后犹存的……韧劲?那沉重冰坨的铁钩砸进冻土瞬间,的确凿感,让她麻木的眼珠动了一下。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呜咽。然后,她用尽全身力气,拖!扯!将那沉重的铁钩在冻土表层狠狠一拉!

嗤啦!

一道深深的、远比用手抠挖深得多的划痕出现在冰面上!翻起黑色的泥屑!

老妇人脸上瞬间闪过一种无法言喻的光彩,仿佛在死水里抓住了最后一根漂来的枯枝!她松开木柄,疯了一样趴到划痕旁,用颤抖的手指拼命去刨那些翻出的碎土!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

李铁柱看也不看这一幕,猛地转身,像一头被血腥刺激得更加癫狂的熊,拖着那条钻心剧痛的瘸腿,再次扑回那堆冰冷的废铁骸骨中!断矛!豁口的盾牌碎片!弯曲的车轴!全是废器!全是能砸开的火种与铁骨的胚胎!他操起被血和汗浸染的粗笨铁锤,对着另一块被王武钳死卡在“寒砧”上的厚重甲片,抡圆了砸了下去!

轰!!!火星如同恶魔的红舌再次狂舔昏暗的角落!

第二柄更加扭曲粗陋、却带着致命分量的锄坯在野蛮的锻打下成型!轰隆声里,王武无声地递过来另一根断枪杆……

叮当!

轰!

呼哧…呼哧…

这刺耳又原始的交响成了营地边缘唯一的异动。冰冷的废墟,在李铁柱几乎燃尽自己血肉的疯狂捶打和王武那无声而精准的配合下,开始呕吐出畸形却带着钢铁温度的活物。

最初的几只怪模怪样的“锄”,被砸出、焊合、粗暴地淬火冷却后,摆在了冰冷的冻土上。越来越多麻木的、蹒跚的身影被这声音和铁器冷硬的反光吸引,小心翼翼地围拢过来,如同冬日里饥饿的鸦群。女人,老人,半大的孩子。没有言语,只有一片死寂中越发粗重的、夹杂着绝望深处某种微弱焦灼的喘息。

不知是谁第一个伸出冰冷龟裂的手,颤抖着去碰那柄还带着李铁柱血手印、砸痕犹新的锄柄。有人开始自发地、僵硬地排起了队伍。长长的队伍,沉默地在寒风中蠕动。每一双伸向锄柄的手都枯瘦如柴,每一个排在前方的人都在目光死死粘住李铁柱捶打的动作里,那眼神空洞得吓人,又深处燃着一点微弱的、对下一柄粗铁的饥饿。

叮当!轰!刺啦——!

寒砧之上,锻打的节奏一刻不歇。新的畸形铁块在锤下呻吟变形,嵌入木杆的裂口。更多的破口粗锄被淬冷丢在一旁冰冷的泥地上。

苏婉如蜷在角落,将林烽冰冷的头枕在自己冻僵的膝头。她用自己袖口最干净的内里,一点点擦拭着林烽嘴角不断渗出的黑红血沫。林烽微微睁开的眼缝里,映出不远处那片寒砧上的光景:火星飞溅,人影佝偻如兽,沉默的队伍在铁器的腥冷反光里蠕动。他喉结极其微弱地滑动了一下,仿佛有千钧重物堵着,连一丝声音都呕不出。但那浑浊眼底最深处,一丝几乎不可见的微弱亮光,穿破无尽的痛苦和死亡的阴影,悄然落在那片寒砧之下被风卷起又落下的、散着余热烟气的铁屑上。

风呜咽着,卷过锤锻声,卷过死寂队列的低微喘息,掠过李铁柱佝偻残破、却如同铁砧般定在废铁骸骨之间的残躯之上。那柄砸死又砸活的铁锤每一次落下,似乎都在把寒风的呼啸砸进土里。

错乱漏章催更
返回
指南
快捷键指南
全屏模式
上下移动
换章
加入书架 字号
调整字号
A-
A+
背景
阅读背景
错乱漏章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