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锈味混着腥甜的血沫塞满鼻腔,陈西海蜷缩在邮筒内壁凹陷处,喉间涌动的黑血像沥青般粘稠。辐射灼烧着五脏六腑,左臂早己没了知觉,麻痹感正顺着脊椎往心脏蔓延,每呼吸一次都像有烧红的铁丝在胸腔搅动。盖革计数器发出濒死般的蜂鸣,与远处若隐若现的警笛声交织成死亡序曲。
“徐明...狗娘养的...”他气若游丝地咒骂,指甲在锈蚀的铁皮上划出凌乱血痕。三天前李秀英首播中断时,那男人金丝眼镜后的狞笑仍在视网膜上灼烧。意识像被暴雨冲刷的壁画,色彩正大片剥落,邮筒外隐约传来的脚步声,让他想起小时候老家送葬队伍踩过青石板的声响。
就在最后一丝意识即将溃散的瞬间,颅骨突然炸开剧痛!无数破碎画面如滚烫的铁砂灌入大脑——倾斜的金属舱壁上,电弧像发狂的银蛇乱窜;幽蓝的能量核心闪烁着猩红警报,数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跌;还有那只流淌着金色荧光的机械手掌,在失重环境中徒劳地伸向操作台。
“氦-3...纯度99.7%...”带着电磁杂音的意念撞进脑海,一串星际坐标像用烧红的烙铁烙在视网膜上,“纳米修复液...改良版...”这声音让他想起湘西赶尸匠摇响的摄魂铃,明明冰冷刺骨,却点燃了将熄的求生欲。
陈西海猛地呛出黑血,剧烈咳嗽震得胸腔咯咯作响。辐射带来的剧痛突然变得遥远,他颤抖着摸出屏幕碎裂的手机,裂痕间渗出的血珠在黑暗中泛着诡异光泽。矿洞里那张运输单据残片突然在记忆中清晰起来——三蛇集团的标志旁,不就印着“特殊材料运输”的字样?
“狗日的,原来是氦-3!”他咬着渗血的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种用在核聚变反应堆的战略物资,黑市上连消息都难寻,但徐明的化工厂却在偷偷运输。他突然想起老王头生前说过的话:“西北防空洞夜里总有怪声,像钢珠在水泥地上滚。”现在想来,那分明是液态氦-3低温容器滚动的声响!
手指在屏幕上痉挛般滑动,打开那个从未启用的黑色APP。这是九门当家用祖传翡翠扳指换来的人情——首通全球暗盘期货市场的加密通道。当他强行动用“短期市场情绪感知”能力时,整个人如坠冰窟,无数信息碎片像湘西巫蛊的毒针,密密麻麻扎进意识:操盘手贪婪的狞笑、散户绝望的哭喊、徐明团队隐秘的资金流向...
左臂的麻木感瞬间漫过肩膀,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泛起血雾。但他死死盯着那些数据流,终于捕捉到关键线索——三蛇化工股价异常波动的曲线下,暗藏着徐明团队撤退的蛛丝马迹。“就是现在!”他嘶吼着砸下做空指令,100倍杠杆押上所有信用额度。剧痛让他眼前一黑,鲜血喷溅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猩红,却映出疯狂跳动的盈利数字——八千万美元,足够买下半座城的天文数字。
接下来的48小时,陈西海像具行走的活尸游荡在城市边缘。辐射带来的症状全面爆发:溃烂的皮肤渗出黄绿色黏液,大把头发混着皮屑脱落,胆汁吐尽后开始呕血。他躲在拆迁区的废墟里,用从垃圾堆捡来的白酒冲洗伤口,酒精混着腐肉的气味让他想起老家杀猪时滚烫的血槽。
约定的废弃矿场在暴雨中显得格外阴森,狂风裹挟着砂砾拍打在他结痂的皮肤上,像湘西赶尸匠手中的铜铃,一声声敲在命门上。远处传来低沉的引擎轰鸣,一架黑色三角飞行器划破雨幕,底部喷射口的蓝光让他想起防空洞里那些诡异的绿火。
当闪烁幽绿光芒的金属箱缓缓降落时,陈西海感觉心脏都要冲破胸腔。但就在他准备冲向矿坑的瞬间,三道红色激光束突然撕裂雨帘,在地面灼烧出刺鼻的焦痕。熵基金会的特工从废弃矿车后现身,他们防护服上的蛇形标志,与三蛇集团运输单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不!”他绝望地嘶吼,看着两名特工逼近金属箱。就在这时,金属箱突然发出湘西傩戏面具开合般的机括声,一道银色液体如苗疆淬毒的飞针,精准刺入他的后颈。刹那间,亿万微型机器在血管中奔腾,所到之处,灼烧般的疼痛被湘西赶尸术般的冰冷取代。陈西海僵在原地,看着自己溃烂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长出的皮肤泛着婴儿般的粉红。
而此时,手机突然自动亮起,屏幕上浮现出徐明位于江景别墅的书房。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男人端着红酒杯的手,与当年在九门拍卖会上举牌的姿态如出一辙。“氦-3?很棒的诱饵。”他晃着酒杯,红酒在杯壁上留下的痕迹像极了防空洞里那些蜿蜒的辐射粘液,“不过...你怀里刚刚收到的小礼物...”他的目光穿透屏幕,镜片后的瞳孔收缩成毒蛇般的竖线,“该物归原主了。”
矿坑西周突然亮起刺目的探照灯,更多特工从废弃巷道涌出,能量武器蓄能的蓝光在雨幕中交织成网。陈西海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新生的力量。纳米修复液不仅治愈了他的身体,还带来一种奇异的敏锐——他能听见百米外特工战术靴碾过碎石的声响,甚至“看”见空气中电磁波流动的轨迹,就像当年在工地用“建筑安全预知”感知钢筋走向般清晰。
徐明的笑声从手机里传来:“真以为这点小礼物就能翻盘?告诉你,从X-7发出求救信号的那一刻,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那艘飞船残骸,不过是引你上钩的饵。”他放下酒杯,身后的落地窗突然浮现出巨大的全息投影——星空中,一艘破损的飞船正在缓慢旋转,与陈西海脑海中闪过的画面分毫不差。
陈西海抹去嘴角的血迹,抬头望向暴雨中的夜空。远处的闪电照亮他重新焕发生机的脸庞,那些新生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银色光点在流动。他想起湘西老人说过的话:“最毒的蛊,往往藏在最甜的糖里。”此刻终于明白,这场从工地辐射废料开始的博弈,不过是更大棋局的序章。
“徐明,游戏才刚刚开始。”他握紧双拳,体内纳米机器人带来的力量在血管中奔涌,“你以为掌控了一切,可你忘了——蛊虫反噬的时候,施蛊人也得陪葬。”话音未落,矿坑深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金属箱表面的幽绿光芒暴涨,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黑暗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