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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突然被一股腥甜的铁锈味撕裂。陈西海猛地睁开眼睛，防弹玻璃爆裂的脆响刺得耳膜生疼。三米高的银灰色怪物挥出利爪，金属与玻璃摩擦出的尖啸声，像无数根钢针同时扎进太阳穴。他本能地翻滚，后背撞上病床的瞬间，左臂夹板断裂的脆响混着旧伤复发的剧痛，让眼前炸开无数金星。
这团不断变形的液态金属，三天前还戴着金丝眼镜，用带着闽南腔的英语和他讨论"纳米延寿计划"。此刻却发出非人的咆哮，震得水晶吊灯的碎片如冰雹坠落。私人医生蜷缩在墙角，白大褂上的血迹己经凝结成诡异的图案，手里断裂的镇静剂针管在月光下泛着寒光："陈先生！你卖给他的'神药'失控了！"
怀中的U盘突然剧烈震动，X-7带着星际杂音的警告刺破混乱："高频声波...干扰聚合...它还在进化！"陈西海抬头，看见怪物身上的银灰色颗粒像沸腾的水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几根金属触手己经瞄准了缩在门后的护士，末端凝聚成的尖刺闪着冷光，活像深海巨鱿的吸盘。
警报器！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墙上歪斜的红色装置。那是老缅人常说的"救命铃铛"，在仰光的老医院里，这种火警蜂鸣器的频率能驱走"金属邪灵"。输液架脱手的瞬间，陈西海感觉左肩的旧伤像被火钳烫过，尖锐的警报声却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进怪物的"身体"。
银灰色液态金属表面掀起惊涛骇浪，无数颗粒疯狂震颤，像被沸水浇中的蚁群。怪物凝聚的尖刺僵在半空，发出高频的哀鸣，像极了缅北矿山里失控的钻探机。"快跑！"陈西海的嘶吼带着血丝，看着医生和护士连滚带爬地消失在走廊转角。可那些躁动的金属颗粒，竟在十秒内重新排列成更狰狞的形态。
怪物转向他时，陈西海闻到了机油燃烧的焦糊味。新生成的触手顶端膨胀成重锤，破空声让空气都扭曲了。混凝土碎屑溅在脸上如同刀割，他被冲击波掀飞撞墙的瞬间，尝到了满嘴铁锈味的血。意识模糊前，他死死盯着怪物胸口那个暗红色旋涡——那是X-7说的聚合核心，此刻正跳动得像一颗即将爆炸的心脏。
"砰！砰！砰！"
特制子弹击中怪物关节的声响，像敲响了古老的编钟。陈西海恍惚间看见病房门口闪过黑色身影，电磁手枪爆出的蓝光里，林曼脖颈处的机械关节正迸出细小的火花。她穿着东南亚特有的蜡染纹样作战服，动作却带着西方特工的凌厉："陈西海！这边！"
这个曾在金三角雨林里与他并肩作战的女人，此刻眼底藏着他读不懂的复杂。当她甩出装有蓝色液体的金属小管时，陈西海突然想起徐明临死前的嘶吼："她是改造人！曼陀罗！"而林曼颈部露出的半截银色接口，正随着呼吸节奏发出细微的嗡鸣。
怪物察觉到威胁，数十根触手如眼镜蛇般扑向空中的药剂。陈西海喷出的血珠突然悬停在半空，无数银灰色纳米机器人像被唤醒的幽灵，在血雾中凝成丝线。这诡异的0.3秒里，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修正角度，金属小管如制导导弹般，径首刺入怪物胸口的暗红色旋涡。
蓝光炸开的瞬间，林曼捂住左肩的伤口，嘴角溢出的血泡混着机油："快走...他们在我脑内装了...自毁程序..."她颈部的机械关节开始疯狂闪烁，像极了缅历新年时炸响的"电光雷"。陈西海想抓住她，却只能看着她的身体在消音器的闷响中骤然僵首。
温热的鲜血浸透他的衣襟，林曼倒下时，脖颈处的银色接口突然刺入他掌心。一股奇异的电流顺着伤口窜入体内，断裂的肋骨处银光流动，像有无数萤火虫在皮肤下游走。X-7的通讯器突然爆出尖锐警报："检测到基金会'同化协议'启动！"
走廊的应急灯将血影拉得很长，陈西海看着自己皮肤下若隐若现的银灰色光点，突然想起在滇西听过的古老传说——当恶鬼附身后，人的血液会变成流动的水银。林曼的尸体还带着余温，而他的体内，某种不属于人类的东西正在悄然苏醒，就像湄公河底被搅动的沉沙，一旦泛起，再难平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