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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铜门合拢的瞬间，陈西海后颈汗毛突然炸开。水晶吊灯将徐明的影子拉长，像条吐信的银环蛇缠在他脚边。蓝山咖啡的焦香里混着咸腥的海味——那是枪管抵住大腿动脉时，皮革枪套渗出的汗渍味道。
"陈师傅，闽南人最讲究'渡人上岸'。"徐明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的阴鸷。他指尖夹着的钢笔在烫金合同上轻点，钢笔帽顶端的红宝石折射出妖异的光，"年化80%，保本保息。签了字，张扒皮的利滚利，还有老王的断指医疗费..."话音未落，枪管突然下压，陈西海膝盖本能地发软。
手机在裤袋里发烫，【细节洞察】如毒蛇吐信般激活。眼前世界瞬间褪去浮华：合同烫金字边缘晕染着廉价油墨的毛边，分明是街边打印店的速印品；徐明右手食指褶皱里，残留着O型血的暗红结晶——和警方通告里，三周前"跳楼身亡"的李国华血型完全吻合。
"这是我们集团的'金穗丰收计划'。"徐明用钢笔挑起合同一角，动作优雅得像在解剖猎物，"就像泉州港的商船，只要搭上这艘船，再苦的讨海人也能..."他突然顿住，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把生锈的鱼钩，"听说老王的女儿下学期学费还没着落？"
陈西海喉咙发紧。十年前西叔在台风天跳海的画面突然闪现，老人攥着的投资协议被海浪撕成碎片；上个月老王在工地惨叫，包工头张全福踩着断指狞笑的脸，此刻竟和徐明的面容重叠。所谓"年化80%"，不过是用新血养旧鬼的庞氏骗局，可枪管的寒意正顺着大腿蔓延，只要对方小指微动...
【细节洞察】疯狂解析着致命线索：合同第三页的"资金最终解释权"条款，字体比蝇头小楷还细；保镖腋下凸起的设备闪着红光，微型录音笔的指示灯几乎肉眼难辨；徐明的咖啡杯沿，淡粉色唇印与他深红色的口红形成诡异对比——那杯咖啡根本没喝过，杯底的咖啡渍浓度比海水还咸，分明是提前调配好的道具！
"启动资金要十万..."陈西海故意让声音发颤，粗糙的指节无意识地牛仔裤膝盖处的破洞。这是他昨天刚用砂纸磨出来的，此刻倒真像极了走投无路的窘迫。徐明果然上钩，镜片后的眼睛亮得瘆人，身后保镖的手己经按在了后腰枪套上。
当保镖递上印泥盒时，陈西海鼻腔瞬间捕捉到硝化甘油的苦涩。这哪是什么印泥，分明是高敏神经毒素！只要皮肤接触，不出半小时整条胳膊就会失去知觉。他佯装激动，手腕突然一抖，廉价签字笔划过印泥盒，在胡桃木桌面拖出刺目的红痕。"对不住！对不住！"他手忙脚乱地用湿毛巾擦拭，却在慌乱间用食指抹过徐明留在合同上的指纹——那里还沾着李国华的皮屑。
徐明阴沉的呵斥声中，陈西海将合同塞进补丁摞补丁的工装外套。电梯下行时，金属壁映出他发白的脸。首到拐进骑楼，他才敢靠在斑驳的红砖墙上大口喘气。手机屏幕亮起，【细节洞察】将徐明的指纹放大成血色蛛网，纹路里的皮屑和汗液清晰可见。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雨水顺着燕尾脊冲刷而下。陈西海望着雨幕中模糊的街景，突然浑身发冷——对面骑楼的米白色风衣如此眼熟。林曼修长的手指正握着录音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时间，竟与他踏入包厢的分秒不差。她的耳坠在雨帘中忽明忽暗，像深海里闪烁的诱饵。
"阿海！"熟悉的闽南语突然在身后响起。陈西海猛地转身，老王的妻子举着油纸伞站在雨里，鬓角的白发被雨水打湿，"阿明说你要带我们投什么基金？"她手里的红布包着皱巴巴的存折，边角还沾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陈西海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远处钟楼传来闷响，七下钟声混着雨声，像极了西叔跳海那天的丧钟。他望着徐明公司所在的双子塔，玻璃幕墙在雨雾中折射出妖异的光，突然想起老辈人说的"糖瓜祭灶"——最甜的糖衣，往往裹着最毒的药。
雨越下越大，他摸出揣在怀里的合同。徐明的指纹在【细节洞察】下泛着诡异的蓝光，和老王妻子手中的存折叠在一起，渐渐幻化成张全福账本上密密麻麻的高利贷数字。这场发生在闽南雨季的金融暗战，此刻才真正露出獠牙。而他，早己没有退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