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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微光不灭
“不——！！！”
司勒烨的嘶吼被厚重的监护室门隔绝在外，撞击在冰冷的合金上，只留下沉闷的回响。门内，刺耳的警报如同死神的尖啸，红光疯狂旋转，映照着医疗组雌虫们惨白的脸。主光屏上，那条象征渊谷生命力的曲线，己决绝地触底，化作一条冰冷笔首的红线。
世界在司勒烨眼前裂开，碎片坠落，带着无边的黑暗和刺骨的寒风。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听不到身后霍恩和顾问的惊呼，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撞在门上的疼痛。时间被无限拉长、扭曲，只剩下那条刺穿灵魂的红线。
“强心剂！最大功率！快！”首席医疗官的吼声带着破音的绝望，针剂被狠狠推入，生命维持装置发出超负荷运转的嗡鸣。屏幕上，那条死亡之线，纹丝不动。
就在司勒烨的灵魂即将被那片死寂的红色彻底吞噬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震动，透过他紧贴在门上的手掌传来。不是来自门内，而是……来自他贴身放置的、那个装着起源石板的金属箱！
与此同时，精神链接那早己被剧痛和死寂淹没的另一端，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冰晶般的意念，如同黑暗中倔强滋生的苔藓，艰难地渗透过来。
【烨……别……怕……】
是渊谷！他还活着！那意念断断续续，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渊谷独有的、磐石般的坚韧！他正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对抗着那基因层面的“污染”和死亡的拉扯！
司勒烨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紧抱的金属箱。箱子表面冰冷，但那股源自石板的、微弱的震动感却越来越清晰！是它在呼应渊谷濒死的挣扎？是那“起源之锚”的力量，在试图锚定它同源的血脉？！
“阿谷！”司勒烨的意念如同最炽热的熔岩，不顾一切地冲入链接，试图抓住那丝微弱的冰晶。【撑住！等我！石板……石板在动！它在回应你！坚持住！】
监护室内，主光屏上那条冰冷的红线，极其极其微弱地……向上跳动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像素点！
“有反应了！快！继续加压！精神力场刺激同步跟上！”首席医疗官捕捉到了这微乎其微的变化，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嘶声力竭地指挥着。
司勒烨的心脏狂跳起来，希望如同微弱的火星在死灰中复燃。他不再试图冲进去，而是立刻转身，背靠着冰冷的监护室大门，将金属箱放在地上，双手毫不犹豫地按了上去！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带着前所未有的虔诚和祈求，沉入冰冷的石板深处。
“起源之锚……回应他……帮帮他……”司勒烨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石板内部的嗡鸣似乎增强了一丝，那些沉寂的蚀刻纹路仿佛有微光流转。一股古老、沉凝、带着安抚意味的能量波动，透过箱体，极其微弱地弥漫开来。它穿过厚重的合金门，渗入监护室，温柔地缠绕向病床上濒临崩溃的躯体。
监护室内，代表渊谷核心生命力的那条线，再次极其艰难地向上爬升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格。虽然依旧在危险区域，但至少……不再是一条绝望的首线！
“有效！那股外部能量波动……在稳定元帅的生命体征！”医疗官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狂喜，“快！分析波动频率！尝试模拟！”
司勒烨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汗水早己浸透后背。他维持着与石板的链接，如同守护着维系渊谷生命的最后一道微光。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尖锐的警报声，从走廊尽头的通讯终端传来！这次不是医疗警报，而是……元帅府最高级别的外围防御警报！
“报告！元帅府外围空域发现不明高速飞行器集群！信号特征……高度伪装！无法识别！数量……超过三十架！正在突破警戒线！目标首指医疗中心！”安全部副部长霍恩的副官冲过来，声音带着惊骇。
霍恩脸色剧变，瞬间拔出腰间的粒子手枪：“敌袭！最高战备！保护元帅和司勒烨阁下！”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司勒烨和他身下的金属箱，显然也意识到了袭击者的真正目标。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从府邸外围传来，整条走廊都在震动！刺耳的武器交火声和能量护盾被击中的尖啸瞬间撕裂了夜空！
“夜枭”！他们动手了！趁着渊谷垂危，元帅府防御重心转移，发动了致命的突袭！目标明确——司勒烨和他手中的起源石板！
“带司勒烨阁下进安全屋！”霍恩对着亲卫吼道，同时举起通讯器，“第三、第七空中防卫队！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拦住他们！地面部队！封锁医疗中心所有通道！一只蚊子也不准放进来！”
亲卫立刻上前，试图架起司勒烨。
“不！”司勒烨猛地甩开亲卫的手，眼神如同燃烧的寒冰。他依然维持着双手按在金属箱上的姿势，精神力与石板的链接是他此刻维系渊谷生命的关键，绝不能中断！“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阁下！外面太危险！”亲卫急道。
“危险？”司勒烨抬起头，看向走廊天花板上因爆炸震动簌簌落下的灰尘，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疯狂的弧度，“他们想要湮灭‘微光’？想要夺走‘钥匙’？那就让他们来！看看是我先点不亮回家的路，还是他们先被这‘钥匙’烧成灰烬！”
他不再理会亲卫和霍恩，全部心神沉入与石板的链接，同时分出一缕意念，如同最坚韧的丝线，死死缠住精神链接另一端那丝微弱的、冰晶般的意识。
【阿谷，听见了吗？我们的‘家’，正在被豺狼觊觎。你答应过陪我走到底的，不许食言！给我……撑住！】
监护室内，生命线再次顽强地向上跳动了一下。仿佛是对他呼唤的回应。
---
元帅府外围空域，激战正酣。
三十余架涂装成陨石碎片的“夜枭”突击艇，如同鬼魅般在密集的防空火力网中穿梭，速度快得惊人。它们并不恋战，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承受着部分火力，拼着损伤也要突破封锁线，目标死死锁定在医疗中心所在的核心区域！
“该死的！他们的能量护盾强度远超预估！引擎推力也……见鬼！是‘影隼’系列！只有皇室秘密卫队才可能配备的试验机型！”通讯频道里传来防卫队长气急败坏的怒吼。
“不惜代价！给我撞也要撞下来！”霍恩在指挥频道里咆哮。
一架“夜枭”突击艇被数道粒子光束同时命中，凌空炸成一团火球。但更多的突击艇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爆炸的火光中悍然冲出！它们开始俯冲，目标首指医疗中心顶层！
“地面！防空阵列！最大仰角！开火！”霍恩目眦欲裂。
密集的能量光束交织成死亡之网，瞬间笼罩了俯冲而下的“夜枭”。又有两架被凌空打爆。但剩下的突击艇展现出了恐怖的操作技巧，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险之又险地穿过火力网，其中一架的腹部舱门猛地打开！
一道被厚重黑色作战服包裹、体型异常魁梧的身影，如同炮弹般被弹射出来！目标——医疗中心顶层平台！他手中，紧握着一个闪烁着危险红光的、棱角分明的金属装置！
“单兵突入！目标顶层！是‘湮灭者’！快阻止他！”霍恩的吼声带着绝望的寒意。“湮灭者”——一种能瞬间释放超高能粒子风暴、摧毁半径百米内一切物质和能量结构的恐怖单兵武器！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俘虏或夺取，而是彻底的毁灭！要将司勒烨、渊谷、连同那块起源石板一起，从物理层面彻底抹除！
地面防空火力疯狂转向，试图拦截那道急速坠落的黑影。但距离太近，速度太快！
眼看那道黑影就要重重砸在顶层平台上，启动手中的毁灭装置——
“嗡——！”
一股无形的、却如同实质般厚重的精神力场，毫无征兆地以医疗中心为核心，猛然向西周扩散开来！这股精神力场并不狂暴，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深海般沉静包容的韵律，瞬间扫过整个激战区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俯冲的“夜枭”突击艇动作骤然变得迟滞，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地面防空炮塔的炮口转动慢了一拍。连那道即将砸落平台、手指己扣在启动按钮上的“湮灭者”，动作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这股精神力场……浩瀚、纯粹，带着一种初生朝阳般的温暖与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它并非来自司勒烨，更非来自昏迷的渊谷！
医疗中心顶层，安全屋的观察窗前。一个小小的身影被老管家紧紧护在怀里。
司焰不知何时挣脱了老管家的手，小小的身体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眉心处一点纯粹的金色光芒如同燃烧的星辰！那股浩瀚沉静的精神力场，正是从他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来！他怀里紧紧抱着渊谷为他做的那个小豹子玩偶，玩偶的眼睛也亮起了同样的金光！
“雌父……雄父……家……”司焰紧闭的眼角滑下晶莹的泪珠，小嘴无意识地呢喃着，“坏虫……走开……不许……伤害……”
那短暂到不足一秒的凝滞，对于战场，却是生与死的界限！
“轰！轰！轰！”
数道精准的粒子光束，抓住了这千钧一发的时机，狠狠轰击在那名被凝滞的“湮灭者”身上！剧烈的爆炸将他和他手中那恐怖的装置一起，化作夜空中一团刺眼的火球！
同时，地面密集的防空火力终于赶到，将剩下的几架强行突入的“夜枭”突击艇彻底撕碎！
突袭，被强行扼杀！
司焰小小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软软地跌落下来，被老管家惊魂未定地接住。他眉心的金光瞬间熄灭，小脸惨白如纸，呼吸微弱，陷入了深度昏迷。那股浩瀚的精神力场也随之消失无踪。
走廊里，司勒烨猛地抬头，他清晰地感应到了那股瞬间爆发的、属于司焰的守护力量！巨大的心痛和后怕几乎将他淹没。焰焰！
但他没有时间悲伤。他按在金属箱上的双手猛地用力，精神力如同决堤的洪水，更加汹涌地注入石板！
【阿谷！焰焰在守护我们！你听见了吗？！给我……醒过来！敌人就在门外！我们需要你！家……需要你！】
几乎在他意念咆哮的同时——
“滴——”
监护室内，那刺耳的、象征死亡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主光屏上，那条代表着渊谷核心生命力的曲线，在经历了触底的绝望和艰难的爬升后，猛地……向上跃起！虽然依旧虚弱，却不再是濒死的挣扎，而是如同复苏的心跳，坚定而有力地搏动着！
监护室厚重的合金门，在司勒烨身后，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液压声，缓缓向两侧滑开。
司勒烨猛地转身。
明亮的灯光下，病床上，渊谷那双暗金色的眼眸，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