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兰像拎小鸡似的把丹丹扛在肩头,风风火火穿过泥泞的田埂。丹丹的后背硌在对方宽厚的肩膀上,颠簸间脚踝磕到门槛,钻心的疼痛让她眼眶泛起泪花。还没等她缓过神,潮湿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睁眼时自己己经跌坐在猪圈青苔遍布的石板上,脚腕被碎石子划出细密的血痕。
"哎哟我的活菩萨!"秀兰男人搓着满是泥污的手凑过来,浑浊的眼睛亮得瘆人,"可算把您盼来了!"他突然抓住丹丹的手腕往猪圈拽,指甲缝里的黑泥蹭在她袖口,"快给老伙计看看!沈老头说您是省城大医院出来的,沈老头还说你喜欢吃肉!这崽子要是能平安落地,我把老母鸡杀了给您炖汤!"
丹丹踉跄着被推进猪圈,腐草混着粪水漫过布鞋。角落里老母猪瘫在发霉的稻草堆里,肚皮不住抽搐,泛着白沫的嘴角沾着结块的饲料。她蹲下身想查看情况,却被猪鬃上的虱子吓得缩回手。掌心的听诊器冰凉——这是她从医院带出的唯一家当,此刻面对剧烈起伏的猪肚,金属探头显得如此荒谬。
“侄媳妇,您快想想办法啊!”秀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原地首打转,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猪要是没了,咱家后半年的口粮可就全没啦……”
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拍大腿,然后压低声音对丹丹说道:“听说您给隔壁张婶接生的时候,用的那法子可神了!您看能不能也给这猪试试?”
丹丹听了秀兰的话,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她虽然是个医生,但毕竟不是兽医啊!而且这猪看起来病得不轻,她实在是有些无从下手。
然而,面对秀兰那充满期望的眼神和大家的信任,丹丹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硬着头皮走到母猪跟前,仔细观察起它的情况来。
看着老母猪那混浊的眼神,仿佛能从中看到死亡的阴影,我突然想起了实习时解剖课上的场景。那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血腥和死亡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实验室,让人不寒而栗。
冷汗像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我的脊梁骨往下流淌,浸湿了我的衣服。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几乎无法解开白大褂的纽扣。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艰难,仿佛我正在与一股强大的恐惧力量做斗争。
终于,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解开了白大褂的纽扣。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那股恐惧却像恶魔一样缠绕着我,让我无法摆脱。
我颤抖着声音对旁边的人说:“把热水、剪刀、棉布拿来……我试试给它做剖宫产。”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这样的任务。
热水蒸腾的雾气混着猪圈里刺鼻的气味,熏得丹丹眼眶发酸。她将手术刀在滚水里反复消毒,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渐渐找回些做医生的镇定。秀兰男人举着油灯凑得极近,火光照得老母猪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白色,每一道褶皱里都藏着暗红的血痂。
"按住它!别让它乱动!"丹丹扯下头上扎头发的丝巾缠住手腕,当作临时止血带。老母猪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西只蹄子疯狂蹬踏,溅起的泥点糊在她脸上。秀兰和男人拼尽全力按住猪身,丹丹趁机将刀尖抵住母猪的腹部,喉头发紧——这比给人做手术危险百倍,稍有不慎就是一尸多命。
刀锋划开皮肉的瞬间,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丹丹顾不上擦拭溅到眼睛里的血水,凭借着人体解剖的记忆,小心翼翼地避开动脉。当她的手指触到温热滑腻的猪崽时,老母猪突然剧烈抽搐,险些将她顶翻在地。"坚持住!"她咬牙将整只手臂探入腹腔,摸到蜷缩的小猪后腿,"胎位不正,得倒着拽出来!"
汗水与血水交织在一起,顺着丹丹的下巴滴落,仿佛一串断了线的珠子。她的衣服和全身早己被染成暗红色,仿佛是被鲜血浸泡过一般。
经过漫长而艰苦的努力,终于,第一只湿漉漉的小猪被成功地拽了出来。它发出微弱的啼叫声,似乎在向这个世界宣告它的到来。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一只接一只的小猪崽被丹丹小心翼翼地接生出来。
当第七只小猪顺利落地时,老母猪发出了一声虚弱的哼唧,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使命。丹丹深吸一口气,擦去额头的汗水,然后转身对秀兰说:“快去把小猪崽放到干燥的地方,别让它们着凉了。”
秀兰连忙点头,抱起小猪崽们,匆匆走向一旁的干草堆。丹丹则迅速拿起针线,开始给老母猪缝合伤口。她的手法娴熟而利落,手中的线在她的翻动下,如同灵动的蛇一般,快速而准确地穿过老母猪的皮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丹丹全神贯注地工作着,没有丝毫的松懈。大约三十分钟后,她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针的缝合。老母猪的伤口被缝合得整整齐齐,仿佛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丹丹一脸严肃地叮嘱道:“你们一定要记得去给老母猪买些消炎药和止疼药啊!另外,把猪圈的卫生也好好搞一下,我担心它的伤口会感染发热,到时候老母猪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秀兰的老公听后,连忙点头应道:“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驴车去镇上买药。”
丹丹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我也不能确定这老母猪一定能活下来,但只要你们用心照料那些小猪崽,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还有啊,这老母猪以后尽量不要再给它配种了。毕竟它己经经历过一次剖腹产,而且猪通常都生得比较多,我担心它再配种的话,伤口会破裂,到时候可就真的没办法救它了。”
秀兰的老公再次点头,表示明白了丹丹的意思。
"活了!全都活了!"秀兰抱着沾满血污的小猪又哭又笑,"神仙转世啊!侄媳妇您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丹丹瘫坐在墙角,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双手不住颤抖。她从未想过,自己堂堂医学院高材生,竟会在猪圈里完成了最惊心动魄的"手术"。
夜色渐深,丹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猪圈。秀兰硬塞给姜小花一篮子土鸡蛋,还往她兜里揣了块熏肉。自己则把丹丹扛在肩头送她回家!月光洒在乡间小路上,丹丹她摸出听诊器贴在胸口——心脏跳动的声音依旧有力,只是这沾满猪粪的白全身和臭味,似乎永远洗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