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章 毒打
霉斑在灰扑扑的房梁上蜿蜒生长，像极了我溃烂的人生。我死死盯着那道黢黑的木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思考着怎样才能把麻绳甩上去。粗糙的麻绳就藏在枕头底下，冰凉的触感时不时透过布料传来，提醒着我它的存在。
房门突然被撞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我像只受惊的兔子，本能地瑟缩在床角，用力把破旧的被子裹在身上，仿佛这样就能筑起一道保护自己的屏障。
二虎闯了进来，身上带着浓重的汗酸味和房间角落里腐烂土豆的恶臭。他一把扯开我的被子，我拼尽全力想要夺回，可我的力气在他面前不值一提。常年干农活的他，有着使不完的蛮力。我被粗暴地拽到床边，后背撞在床头，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他压在我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我忍不住剧烈地干呕起来。二虎的动作骤然停止，我抬头，看到他脸上扭曲的表情，愤怒、狰狞与自卑交织在一起。他的眼神变得凶狠而暴戾，一只手狠狠掐住我的脖子。
“臭婆娘，你敢嫌弃我！”他恶狠狠地咆哮着，唾沫星子喷在我的脸上，“别以为你是大学生，从城里来的，就看不起我这个农民！我告诉你，你现在被困在这里，哪儿也去不了，只能乖乖供我享用！”
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我感觉呼吸愈发困难，肺部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意识也渐渐变得混沌。我放弃了挣扎，那一刻，心里甚至涌起一丝解脱的渴望。如果二虎能就这样掐死我，该有多好啊！这样，我就能彻底摆脱这暗无天日、生不如死的生活了。
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枕头上。我在心里无数次地后悔，后悔当初的天真与善良。要是能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踏上这片噩梦般的土地，不会让自己陷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喉间传来软骨错位的脆响时，我己数到第三十七次心跳。二虎布满老茧的手指突然松开，我瘫在床上剧烈咳嗽，铁锈味在舌尖蔓延。破碎的月光从窗棂漏进来，映着他转身时裤腰上晃动的钥匙——那串能打开后院铁门的钥匙，此刻正随着他的脚步发出嘲弄般的叮当声。
木门再次被撞开的瞬间，我蜷缩的身体比意识更早做出反应。姜小花尖锐的咒骂刺破空气，她枯瘦的手指像鹰爪般揪住我的头发，头皮撕裂般的疼痛让我眼前炸开白光。"狐狸精！骚蹄子！"她的指甲在我脸上划出三道血痕，廉价头巾下露出的白发沾着灶灰，"装什么清高！赶紧给我生个带把的，不然有你受的！"
咸腥的血珠滴在粗布床单上，我忽然想起被拐卖那天，也是这样粘稠的触感。当时我蹲在村口帮老人捡掉落的玉米，下一秒麻袋就罩住了脑袋。此刻姜小花喷着蒜味的唾沫星子落在脸上，和记忆里闷在麻袋里的汗臭重叠成同一种令人作呕的窒息感。
"你个废物！"姜小花转身拧住二虎的耳朵，他铁塔般的身躯竟像做错事的孩童般佝偻着，"看看你哥怎么管教媳妇的？女人就是要打服！"她布满裂口的手背重重拍在儿子肩头，震得墙上歪斜的"家和万事兴"年画簌簌掉灰。
二虎揉着发红的耳朵谄媚点头，视线扫过我时突然变得阴鸷："娘放心，今晚我就......"后半句话淹没在梁小花重重甩门的声响里。门板撞击门框的震动让窗台上的热水壶摇晃不止，昏黄光影中，二虎从裤袋掏出半截麻绳，粗糙的纤维在他掌心摩擦出沙沙声响，像是某种不怀好意的预告。
我缩进墙角，后背抵着冰凉的砖墙。墙缝里渗出的潮气混着二虎身上廉价浓重的旱烟味，在狭小的房间里织成密不透风的网。门外传来铁锅碰撞的叮当声，混着姜小花哼的地方小调，这一刻，绝望像涨潮的海水，漫过每一寸皮肤。
姜小花缓缓地推开房门，阳光透过门缝洒在她身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光线。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踏出房间，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二虎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猛地站起身来，迅速地走到我面前，伸出粗壮的手臂，紧紧地揽住了我的身体。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二虎的眼神变得异常温柔，他的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仿佛中了邪一般，轻声说道：“丹丹，你别走好不好？留在这里和我一起生活，我们可以生儿育女，过着平静而幸福的日子。这里虽然没有大城市的繁华和喧嚣，但却有着清新的空气、美丽的山水，还有各种各样自己种植的新鲜食物，既健康又无污染。”
我凝视着二虎，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纠结。他的话语虽然诚恳，但我知道自己的生活不在这里，我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行，二虎，我必须要走。
“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让我走吧！我的爸爸妈妈会非常担心我的，如果我失踪了，他们肯定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啊！我可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啊！而且，我马上就要研究生毕业了，即将步入职场，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我的父母和老师们为了培养我付出了太多的心血，我不能就这样辜负他们的期望啊！求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只要你能放过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哪怕是当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然而，我的苦苦哀求并没有打动二虎，他突然猛地一推，我毫无防备地被推倒在床上。紧接着，他的拳头如雨点般疯狂地落在我的身上，每一拳都带来一阵剧痛。与此同时，二虎还不停地对我进行辱骂和羞辱，他的话语像刀子一样刺痛着我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