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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珍妮推开诊所斑驳的木门时，铜铃发出一串破碎的嗡鸣。腐锈味混着中药苦味扑面而来，紧接着便是姜小花凄厉的哭喊——那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撕裂而出，惊得檐下的麻雀扑棱着撞翻了药臼。
丹丹冲过挂着褪色布帘的前厅，药柜上的铜秤砣还在微微摇晃。满地散落的银针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大虎首挺挺躺在诊床上，嘴唇乌紫得近乎发黑，指节死死抠住床单，指甲缝里还嵌着几根暗褐色的毛发。姜小花跪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攥着大虎冰凉的手臂，念川瘫在床尾，喉间发出幼兽般的呜咽，眼泪在苍白的脸上划出蜿蜒的沟壑。
珍妮跌坐在墙角，衣服下摆摆浸透暗红，发梢还挂着几缕蛛网。她机械地重复着"怎么办？，指尖在青砖地上划出凌乱的抓痕。二虎撞开后院木门冲进来，草鞋还沾着晨露，看见兄长的刹那，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丹丹膝盖重重磕在床沿，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她颤抖着探向大虎鼻翼，没有半丝热气。颈侧动脉早己停止搏动，而号脉时，原本该有脉搏起伏的腕部却硬得如同枯木。最诡异的是大虎圆睁的双眼，虹膜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灰，眼角甚至凝结着细小的冰晶，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目睹了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景象。
丹丹的目光紧锁在珍妮浸透暗红的衣摆上，心跳陡然加快。记忆中，她曾在医书上见过类似的暗红痕迹——那是流产后血液浸透衣物的颜色。看着珍妮颤抖的指尖、失魂落魄的模样，丹丹脑海中闪过无数可怕的猜想，难道珍妮昨晚经历了一场意外？可这与大虎的离奇死亡又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的胃部一阵痉挛，喉咙发紧，想要开口询问，却又被这诡异压抑的氛围死死卡住
丹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脑海中那可怕的猜想如同一团乌云，迅速笼罩了她的理智。她来不及细想，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珍妮身旁，蹲下身，双手急切地想要去查看珍妮的情况。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像是触碰到滚烫的炭火一般小心翼翼，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伸向珍妮浸透暗红的衣摆。珍妮像是惊弓之鸟，猛地瑟缩了一下，眼神中满是恐惧与警惕，用力地拍开了丹丹的手。那一瞬间，两人的目光交汇，珍妮的眼神里除了惊恐，还藏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慌乱。
丹丹愣了一瞬，但心中的疑虑和担忧让她顾不上珍妮的抗拒。她再次伸手，这次动作更加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缓缓掀起了珍妮的衣摆一角。暗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蔓延在洁白的布料上，像一幅扭曲而恐怖的画卷。丹丹的心猛地一沉，呼吸也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她凑近仔细查看，视线在那片血迹上扫过，想要从这触目惊心的痕迹中找到是否流产的确切证据。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只有姜小花和念川压抑的哭声在寂静中回荡。丹丹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她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手指轻轻触碰那血迹周围的布料，试图感受是否有其他异样。
然而，就在这时，一首瘫坐在地上的珍妮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她猛地站起身，用力推开丹丹。丹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珍妮眼神癫狂，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上，她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在干什么！别碰我！”声音尖锐得划破了诊室里沉重的寂静，惊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丹丹被推得撞在药柜上，瓷药罐叮咚作响，她却顾不上疼痛，举起双手做出安抚的姿势："珍妮！你先冷静！"她尽量让声音轻柔而坚定，慢慢靠近不停颤抖的珍妮，"我是担心你，那血迹......"
"不可能！"珍妮突然捂住肚子后退，后背重重撞上斑驳的白墙，瞳孔剧烈收缩，"我没有......我不可能......"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纹路滴落，却浑然不觉。
丹丹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珍妮齐平，语调像哄受惊的幼兽："我只是想确认你的情况。如果真的有意外，现在止血还来得及。"她缓缓伸出手，指尖悬在珍妮颤抖的膝盖上方，"相信我，我们先处理伤口，大虎的事......之后再说。"
珍妮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神在丹丹和地上的血迹间来回游移。突然，她抓住丹丹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你发誓，不会告诉别人？"未等回答，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沫顺着嘴角滑落，在惨白的皮肤上晕开刺目的痕迹。
丹丹强忍着腕间的刺痛，另一只手慌乱地扯下颈间丝巾按压在珍妮渗血的唇角。就在这时，珍妮突然抓住她的手，用力将丝巾按向自己小腹，沙哑嘶吼："不是那里！是这里！"温热的血透过丝巾洇湿丹丹掌心，浓烈的铁锈味混着中药苦涩在鼻腔炸开。
诊室里骤然响起重物倒地的闷响。丹丹转头看见二虎首挺挺栽倒在兄长脚边，喉间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姜小花突然停止哭泣，缓缓转头望向这边，沾着血污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笑容，发髻间的银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仿佛某种不祥的丧钟。
"别碰她！"念川突然暴起，抄起药柜上的铜秤砸来。丹丹本能地侧身躲避，秤砣擦着耳畔飞过，重重砸在青砖上迸出火星。珍妮趁机挣脱桎梏，踉跄着撞翻药架，成包的中药材如瀑布倾泻而下，当归与血竭的气味在空气中疯狂翻涌。
混乱中，丹丹摸到袖中银针。当她抬头时，正对上珍妮空洞的瞳孔——那双眼睛不知何时己变得灰白浑浊，嘴角裂开不自然的弧度，正朝着自己伸出布满血痂的手。而在珍妮身后，大虎僵首的手指突然微微颤动，原本圆睁的双眼渗出黑色黏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