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在右侧席位顿住。
"西皇兄怎么也在?"
李弘朔微微一笑,温润如玉:"听闻六弟得了好酒,特来沾光,和敬不会跟父皇告状吧?"
陆时豫眸色一沉。
李弘朔私处回京,却还敢在皇宫露脸,必有蹊跷。
陆时豫和李明仪两人对视了一眼,眸光一闪,像是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酒过三巡,李弘稷拍桌而起:"光喝酒多无趣!来人,把本殿下新得的'宝贝'带上来!"
殿门大开,八名侍卫押着个铁笼进来。
笼中竟是个异域少女,金发碧眼,手脚都戴着镣铐,眼中满是惊恐。
"西域小国进贡的公主,据说血统高贵得很。"
李弘稷醉醺醺地走下台阶,用折扇挑起少女的下巴,"和敬觉得如何?"
李明仪勾唇轻笑:"六皇兄这是何意?"
"听闻你在淮安时,曾救过不少流民。"
李弘稷笑容阴冷:"皇兄想着,和敬定然也怜惜这异国美人......"
他忽然凑近,狡黠的看着她:"不如我们打个赌?"
陆时豫不动声色地将李明仪护在身后:"六殿下醉了。"
"本殿下清醒得很!"
李弘稷猛地摔了酒杯:"就赌这丫头的命!若你赢了,人你带走;若输了......"
他目光淫邪地扫过李明仪:"你得把咸阳那块封地给我!"
话音落下,殿内骤然寂静。
李明仪垂眸抚过腰间香囊,指尖触到裴念绣的细密针脚,忽然抬眼轻笑。
"六皇兄既开口,妹妹岂有不应之理?但空口无凭,若我赢了,咸阳封地归你;可若我赢了——"
她目光扫过李弘稷身后畏缩的西域少女:"不仅要放人,还要六皇兄在朝堂上公开致歉,承认强占民女、克扣军饷的罪状。"
殿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李弘稷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暴怒道:"你胡说!哪有此事!"
"有没有,父皇派人一查便知。"陆时豫上前半步,挑衅道:"六殿下若不敢应,倒显得心虚了。"
李弘朔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却笑着打圆场:"和敬何必咄咄逼人?不过是场赌局,伤了兄妹和气可不好。"
李明仪不理会他,径首望向李弘稷:"六皇兄可敢应?"
李弘稷被激得满脸通红,猛地一拍桌子:"有何不敢!就赌你救不了这丫头!来人,取骰子来!"
很快,鎏金骰子被呈上案几。李弘稷摇晃骰盅,狞笑道:"三局两胜,比大小!"
第一局,李弘稷掷出三个六点。李明仪却只是淡笑,将骰盅轻轻一扣——三个幺点。
"哈哈哈!和敬,你这运气也太差了!"李弘稷得意忘形,酒水顺着嘴角滴在西域少女肩头。
陆时豫凑近李明仪耳畔低语:"殿下,他的骰盅有机关。"
李明仪不动声色地点头,举起骰盅道:"第二局,不如换个玩法。我听说六皇兄最擅投壶,不如我们以箭数定输赢?"
李弘稷眯起眼:"你会投壶?"
"妹妹虽不精通,但也想试试。"
李明仪示意银春取来弓箭,目光扫过殿外的梧桐树上挂着的铜壶。
"就以百步之外的铜壶为准,谁投入的箭矢多,谁便胜。"
李弘稷大笑起身:"好!本殿下就陪你玩玩!"
两人各自取箭站定。李弘稷率先搭箭拉弦,"嗖"地一声,箭矢稳稳落入铜壶。
他回头挑衅地看向李明仪。
李明仪却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支特殊的箭矢——箭尾绑着细细的丝线。
她瞄准铜壶,箭矢破空而去,却在即将入壶时,丝线突然绷紧,箭矢竟悬在壶口!
"这...这算什么!"李弘稷急得跳脚。
"六皇兄莫急。"李明仪轻轻拉动丝线,箭矢缓缓落入壶中,"规则可没说不能用巧劲。"
陆时豫见状,暗中向阿七使了个眼色,阿七会意,悄悄绕到殿外。
第三局,李明仪提出比试医术。李弘稷嗤笑道:"本殿下又不是大夫,比这个岂不吃亏?"
"简单。"李明仪指向笼中的西域少女。
"她手腕上的镣铐锁了七日,血脉不通,若是再不解开,不出三日便要截肢,六皇兄若能在半柱香内打开镣铐并治好她的伤,也算你赢。"
李弘稷望着少女发紫的手腕,眉头紧皱:"这镣铐是西域特制,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既然如此,那便是我赢了。"李明仪示意韵夏取来银针。
"慢着!"李弘朔突然起身,"和敬,你莫不是忘了,赌局还没结束。"
他走到铁笼前,伸手握住镣铐:"这锁看似复杂,实则暗藏机关。"
说着,他手指在锁扣上轻轻一按,镣铐竟"咔嗒"一声打开了。
李明仪瞳孔微缩。她前世从未见过李弘朔展露这番手段,看来此人远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西皇兄好本事。"李明仪表面镇定,暗中却握紧了腰间的香囊。
"但就算打开镣铐,也救不了她的命。"她取出裴念给的香囊,从中倒出几粒黑色药丸。
"这是西域特有的'续命丹',能暂时压制毒性。"
韵夏早己准备好银针,飞身上前为少女施针,这些都是平日里她同柳芙盈学的。
李弘稷见状,恼羞成怒:"和敬!你分明是早有准备!"
"愿赌服输。"陆时豫挡在李明仪身前:"六殿下,明日朝堂上,还请记得兑现诺言。"
“你…你们…”李弘稷气急了。
李弘朔眯起眼,笑道:"六弟,不过是场赌局,何必动怒?和敬赢了便赢了,来日…方长。"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明仪一眼,"倒是和敬,这'续命丹'从何而来?西域小国可不会轻易将这种秘药送人。"
李明仪心中一凛,面上却笑道:"西皇兄多虑了,这不过是清河县主的秘方。"
李弘稷还想发作,却被李弘朔按住肩膀:"六弟,时辰不早了,莫要扰了大家兴致。"
他转向李明仪:"和敬今日风头过人,皇兄佩服,改日再请你品茶。"
李明仪福了福身:"多谢西皇兄,妹妹告辞。"
离开流芳殿时,裴砚匆匆赶来,在陆时豫耳边低语几句。
陆时豫脸色微变,低声对李明仪道:"殿下,李弘稷在殿外布了伏兵。"
李明仪握紧腰间香囊,冷笑道:"来得正好。"
她示意韵夏和麦秋先将西域少女扶上马车。
韵夏点头:"殿下小心。"
夜色渐深,皇宫的长廊上突然响起打斗声。
李弘稷带着侍卫围上来,狞笑道:"和敬,今别想活着离开!"
陆时豫和裴砚抽出佩剑,挡在李明仪身前。
李明仪却不慌不忙,从香囊中取出一把粉末,迎风一撒:"六皇兄,这是西域的'迷魂香',滋味如何?"
李弘稷顿时涕泪横流,连连咳嗽:"你...你竟敢用毒!"
"这不过是普通香料,六皇兄若是心中有鬼,自然觉得呛人。"
李明仪冷冷道:"今日之事,我会原原本本禀明父皇。六皇兄,好自为之。"
她转身登上马车,马车缓缓驶出皇宫。
车帘后,李明仪望着手中的香囊,心中暗忖:裴念看似柔弱,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帮上大忙。
看来,这个表妹,或许能成为她的一大助力。
而另一边,李弘朔望着远去的马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明仪,这才刚开始呢。"
他转头看向李弘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废物,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李弘稷擦着眼泪,咬牙道:"西哥放心,下次定让她好看!"
李弘朔没有接话,只是望着夜空,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