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麦秋捧着鎏金手炉快步跟在李明仪身后，宫道上的残雪被踩得咯吱作响。
韵夏警惕地扫视着西周，见廊下的小太监们远远望见她们便低头回避，这才松了口气。
敏答应的静心苑被封了三道铜锁，守卫见是十一公主驾到，忙不迭地用腰牌打开。
霉味混着陈木腐蚀味扑面而来，赵锦书披散着头发蜷缩在床榻上，腕间的银镯撞在青砖墙面上发出清脆声响。
“昭儿，是昭儿来了么？”听到有来人的声音，她猛地抬头，看见李明仪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怎么是你，昭儿呢？"赵锦书踉跄着爬起来，裙摆扫落桌上的药碗："你把她怎么样了？"
李明仪慢条斯理地在麦秋刚刚擦过的绣墩上坐下，将狐皮披风递给麦秋："六姐姐此刻应该在去蜀地的马车上吧。"
“你浑说，陛下说的是三日之后昭儿才会被送去蜀地。”
她拿起绣帕轻掩笑意："母妃可知，今日出发和三日后出发并无区别，父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赵锦书的脸色瞬间惨白，后退时撞翻了妆奁，胭脂水粉泼洒在地。
在她目光瞧见绣帕上那李明瑜最爱的海棠时，难以置信的将绣帕夺了过去。
“这…这是瑜儿的，你把她怎么了？说话！”
赵锦书抓起李明仪的双肩，奋力摇晃着，却被麦秋一把扯开，一脚踢翻在地。
李明仪俯身捏住她的下巴，笑了笑：“六姐姐好惨的，据说她在醉春楼死的时候，连件衣服都没有呢！”
赵锦书的瞳孔剧烈震颤，耳边轰鸣：“不不，我的瑜儿，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那日她亲眼看着女儿被侍卫架上马车，明明一切都打点好了，却不知马车驶向的是京郊最肮脏的勾栏。
那些侍卫也早就被李明仪收买了，李明仪将帕子甩在她脸上。
"她求着我，说只要能回家，愿把一切都给我。"
李明仪突然笑出声，惊飞了梁上的寒鸦。
"可她真傻，我从一出生便被钦天监断言会为我朝带来不尽的福祉，从小便是大雍朝最尊贵的嫡公主，是父皇母后最宠爱女儿，我有什么需要她给的？"
她从腰间抽出那把寒光凛凛的嵌着蓝宝石的匕首，正是前世赵锦书的儿子用来剖她心脏的凶器。
"不过，李明昭在蜀藩想必会比李明瑜死的更惨。"
李明仪将匕首抵在赵锦书咽喉，感受着对方急促的呼吸喷在刀刃上。
又缓缓道："那鲁王有断袖之癖，西姐姐去了，不知道会遭遇些什么呢。”
“你个毒妇！真狠我当初没有掐死你！我两个可怜的女儿，她们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
“没有啊，不过，谁让你们是李弘朔的血亲呢？”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你若敢动他，我们赵氏一族跟你没完！”
“你放心，我现在还不会对他做什么。”李明仪看着她惊恐的样子，心中感觉十分愉悦，她定不会让李弘朔死的这么轻松的。
赵锦书心痛到极致，突然疯狂大笑起来，泪顺着脸颊滴落到匕首。
"你别高兴的太早，李乾那个老东西......"话未说完，匕首己没入喉间。
李明仪看着温热的血溅在自己裙裾上：“闭嘴吧，本宫累了，不想再跟你玩了…”
看着赵锦书脖颈上不断涌出的鲜血，恍惚又回到她死去的那天，利刃插入心脏的感觉，她再也不想体会。
处置完府中眼线那日，她便攥着这把匕首起誓，要让所有与李弘朔有关的人…死。
从那时起她便开始布局，一步一步设计引诱，不管是催情药，还是郡王府，又或是御书房内，都在她的精心策划之中。
而她能够这么顺利的原因，离不开李乾对她的宠爱。
尽管她知道李乾这么多公主，唯独宠爱他的原因是因为钦天监的预言。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是她足以肆意挥霍的资本。
只是没想到赵锦书是真的爱自己的孩子。
如今赵锦书一死，李弘朔更是离那个位置遥遥不及了。
李明仪起身整理发簪，看着赵锦书瞪大的双眼。
随后丢了一把火折子，门帘一下子便烧了起来。
她在麦秋的搀扶下，踩着满地狼藉走出门。
绣鞋碾过满地碎瓷时，金线勾出的鸾鸟纹路沾了斑驳茶渍，像折翼的凤凰坠入泥潭。
"殿下..."守在门外的侍卫嗓音发紧，刀鞘与铠甲碰撞出清脆声响。
她驻足，斜飞的凤眸扫过两张惶恐的脸。
夕阳从她身后漫过来，将鬓边九凤衔珠步摇的影子拉得老长，正正钉在两人跪伏的脊背上。
"赵锦书疯了。"她忽然轻笑，染着蔻丹的指尖抚过门框上未干的血迹。
"亲自放了一把火，将自己烧死在静心苑。"尾音突然下沉，像钝刀割开绸缎："你们想救火，听明白了么？"
"奴、奴婢明白！"年长些的侍卫突然重重叩首，额角撞在青石板上迸出血花。
三日后，李乾一道旨意，将李明仪幽禁在这公主府内，美其名曰“静心自省”。
李明仪当然明白李乾的心思，赵锦书之死，在朝堂和民间传得沸沸扬扬。
不少人都在暗中揣测与李明仪有关，赵锦书一族以礼部尚书为首纷纷向李乾施压，势必要个真相。
李乾此举，一来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给天下一个交代；
二来，也是出于对她的保护，生怕她在风口浪尖上再出什么意外。
“公主殿下，太子殿下来了。”门外传来韵夏的通报声，李明仪眼睛一亮，急忙转身，裙摆扫过地上的绣墩，发出清脆的声响。
“皇兄来了！”她几乎是小跑着迎到门口。
太子李弘璟踏入房间，看着李明仪焦急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小祖宗，你就安分些吧，父皇也是为你好。”
李明仪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撒娇道：“皇兄，我知道父皇的苦心，可我实在是闷得慌，而且……而且我想见陆时豫。”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脸颊也染上了一抹红晕。
李弘璟看着李明仪这副小女儿姿态，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她与陆时豫的事，李弘璟多少能看出李明仪的心思：“你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被迷住了。”
“如今整日就知道陆时豫，前朝事务繁忙，我和他整日都忙的抽不开身，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陪你胡闹。”
他嘴上这么说，可看着李明仪眼中快要溢出来的委屈，还是心软了。
“罢了罢了，我今日抽空偷偷带你去见他，但你可不许再给父皇添麻烦了。”
李明仪欣喜过望，拉着李弘璟的手又蹦又跳：“谢谢皇兄！我保证乖乖的！”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皇帝李乾正与老首辅王廷玉相对而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