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朝着云舒走去,心里多了几分希冀。
云舒也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老夫相信你,请问是否能帮我仔细看看?”张允谦想赌一把,把希望放在了眼前看起来并不能让人信任的文官后辈身上。
方才转身的瞬间,云舒在心里思索了很久。她明白这次的开口是自己冲动了。但是也非全然对她没有好处。
她打算去地方做政绩,又苦于在京城没有建立可观的人情关系。要是能借机获取首辅大人的信任,这比任何的人情世故都管用。
“张大人,这里并不是好说话的地方,若是您决定信任我,后日休沐我亲自去您府上为您看一看。”
要是云舒没猜错的话,张允谦病得这么严重的事情朝廷知情的人并不算多。她也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和首辅在一起。
所以翰林院门口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地方。
张允谦重重地点了点头,“老夫相信你。”他自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
而且如今在他面前己经没有其他选择了,只能选择相信云舒,把生的希望放在她身上。
没人不想继续活下去。
就算他己经活了这么多年了,但依旧贪念着人世间的美好。
“那后日辰时,晚辈当亲自上门为首辅大人看诊。”说完云舒朝着他拱了拱手。
“多谢。”张允谦道谢后,便离开了。
这时冯青才终于出来了,他先是拍了拍云舒的肩膀,笑着说道:“云砚,久等了。”
云舒摇了摇头,心想他来的时候正巧。
“走吧。”
冯青才往前看,发现了没走出几步的张允谦,“首辅大人在我们前面,你说我们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刚才才结束和他的谈话,云舒自然不想在冯青才面前上演一出不认识的把戏,立即拒绝了这个提议,“不必了吧,离的距离也远,下次遇见了再说吧。”
冯青才没多想。他也不喜欢朝堂那一套繁文缛节,自然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找活儿干。
“快走吧,我都快饿惨了。”冯青才都快郁闷死了,原本以为今日可以按时下值,结果还是拖了这么久。
“也不知道陆兄煮着饭了没有。”冯青嘟囔道。
云舒斜睨他一眼,“我看你去我家蹭饭是越发熟练了。”
“嘿嘿,这不是云砚兄做饭太好吃了嘛,我家厨子都比不上。”
云舒连忙摆了摆手,“诶,这可太抬举我了。”
“我说真的。”
“管你真的假的,记得给伙食费啊,给陆屹川,人家白给你煮饭啊?”云舒浅笑,不理他拍的马屁。
“好好好,一定给。”冯青才也笑着应下。
两人刚进屋,就看见桌上摆着的各种点心和水果。
“快过来,我买了好多吃的。”季浅招呼着两人。
冯青才惊讶着上前:“陆兄怎么买了这么多瓜果和点心?”如今的水果并没有普及,瓜果种子稀有,很多都是来自西域的稀罕货。
“这么多瓜果肯定花了不少钱吧。”冯青才话虽如此,但是吃起来也是毫不客气。
季浅摘了一颗葡萄喂在嘴里,“过几日我就要回北疆了,自然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云舒坐在侧边,离水果远。季浅又拿了一些水果放在她旁边,“倒是你们俩,再回来得晚一些,我都快吃完了。”
云舒弯了弯唇,“都赖冯青才,吃不上就让他用俸禄重新买。”
冯青才拢了拢腰间的荷包,“就这么三瓜两枣还被云砚兄给惦记上了。”他笑了笑,重新看向季浅,“这么说,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要走了?”
季浅点了点头,她今日和凌越见了一面,便知晓了这件事,“听说你们今日上朝便商议了边疆修缮的事宜。说是等户部规划得差不多,我们也就回去了。”
云舒点了点头,“今日的确说了这件事。”
“具体说了什么?”季浅看向云舒。
今日凌越也只是说让她准备准备,很快要回北疆了。其余的什么也没说。
“说了具体拨款在哪方面,其余的就没有了。”
季浅放下了手中的葡萄,抬眸看向云舒,“最后决定拨款在什么方面?”
“流民安置,其余就没有了。”
这下,季浅彻底没有吃下去的欲望了。
“怎么了?”冯青才看向她。
“只有安置流民吗?北疆那几座城池也己经千疮百孔了,意思是不修缮城防了吗?”
冯青才叹了口气,“今日朝堂之上大将军和兵部尚书也都提议了此事,后来被首辅大人给驳了回去。
虽然看起来是首辅大人的意思,其实是皇上的授意。我也有些想不明白,按道理和盛阳国交战的这些年也没有亏损国库,况且这次战后修复所需银两也不多,圣上为何会驳回这个提议。”
季浅沉思了片刻,心中隐隐有些一些猜测。
一旁的云舒先开了口,“因为忌惮。”
“啥?”冯青才没听懂。
“沐将军被皇上猜忌了。”
她话音刚落,冯青才就摇了摇头,“不可能吧。前老将军临终前给沐大将军留下的唯一遗言就是誓死效忠陛下,保卫齐元。这些年大将军也确实除了带兵打战,从未过问过其他朝政。众所周知,他可是皇上除了张首辅最信任的人了。”
季浅看向他:“有什么不可能的?若是你是帝王,有那么一个手握兵权,在民间声望又高的人,你会不会忌惮?”
冯青才噎住,“会……会吧。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城防修复关沐大人什么事儿?就算把城防修好了,沐大人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确实不能。但是皇上就是想让众人知道,他才是主导一切的人。”云舒淡淡地说道。
这件事的症结不在是否修复城防,而在于皇上就是要拂了沐行川的面子,从而彰显他的威严。
云舒早就看破了这一切。
自古以来,越是站在高位的人,越是容易猜忌防备。
即便沐行川真的没有二心,但是皇上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猜忌之心。
只要沐行川不反,交出手里的兵权就只是早晚的事儿。
冯青才首摇头:“复杂,实在太复杂了。看来我还是太单纯了。”
季浅依旧气死人不偿命,“这不叫单纯吧,应该叫……”
冯青才被气得语塞,“你…不带这样羞辱人的啊。”
云舒笑着揭过这个话题,“对了你不是说回来和我详细说说张首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