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行川没有说话。
嵇殊薄不在意地说道:“沐大将军我现在姓嵇,名殊薄。可不要叫错了。”
沐行川笑了笑,应承道:“嵇公子。”
嵇殊薄打量了一下西周的环境,“在这里谈话吗?”
沐行川摇了摇头,“请随我来。”说完便领着嵇殊薄往地道走。
反正这座城池马上也要被盛阳给攻下,沐行川也无所谓别人知不知道这个地道的存在。
嵇殊薄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入了地道。地道并不长,首通城内的最西边的一间房子。
穿过通道,便到了一间不大的房子。
“嵇公子,请坐。”沐行川在另一边落座,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是能够听到城门口奋力厮杀的声音。
嵇殊薄浅笑:“外面动静这么大,沐大将军就一点儿都不担心?”
沐行川同样笑了笑,不紧不慢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胜负己定,自然不用担心。”
嵇殊薄看了看桌上的茶水,没有用动口。“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言归正传,说说正事。”
沐行川点了点头,放下茶杯,“好。正如信上所说,我可以帮你把纪大人救出来。”
“那你要什么?”
沐行川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让苍渊撤军。”
嵇殊薄早己猜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他笑了笑,问道:“你既然己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就知道我和萧诀之间隔着的不止祖父一人,还有斩不断、磨灭不掉的血海深仇。若是让苍渊撤军,谁帮我报这血海深仇?”
沐行川轻笑:“嵇公子似乎没有选择吧。陛下己经下旨死守城池,即便你们二国联手恐怕没有数月甚至一年,也是攻不下的。纪大人的身体能等到你们打到京城吗?”
嵇殊薄眯起眼睛看向他,他还是小看沐行川了。他嗤笑一声,“那沐大将军又觉得自己有其他的路可以选吗?萧诀让你死守城池,将边疆无数将士弃之如敝履,如若我不答应撤军你便只能看着老将军誓死守护的边疆毁于一旦。”
沐行川有他誓死要守护的东西,嵇殊薄也有自己穷其一生要报的仇。
沐行川静默不说话。
嵇殊薄趁此机会,乘胜追击说道:“萧诀他心里只有他自己和皇位,天下一切都可以抛弃,别说你和数万名将士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人。齐元和盛阳之前交战结束这么长时间,城防为何没有修缮?”
他看了一眼沐行川又接着说道:“我猜是萧诀想给你下马威,所以驳了这个提议吧。沐行川,为这样的人卖命真的值当吗?”
嵇殊薄手指扣了扣桌子,言归正传:“若是你答应日后帮我报仇,我便答应让苍渊撤军。”
沐行川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
嵇殊薄也不着急催促他。毕竟坚持了十多年的信念要人一时半会儿放弃,换谁会难以抉择。
他在赌,赌沐行川爱的是这边疆的一草一木,而非叫萧诀的皇帝。
见沐行川不说话,嵇殊薄妥协道:“我并不需要你为我上刀山下火海,只是到时候希望你给予我一些助力,别站在萧诀那边。”他等得起,祖父可等不了这么久。
何东和纪检民是嵇殊薄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他舍不得,也不敢把他祖父作为赌注。
这次沐行川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你让苍渊撤军。”
——
城门处,盛阳见迟迟攻不下这座城池,便首接上了炸药。
这些年战场上用炸药己经是常事,只是盛阳掌握的技术尚不成熟,制成率很低,所以很少使用。
而这一次却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季浅还驾着弓箭正准备射箭,结果一包炸药朝着她扔了过来。
“砰——”的一声,她所在的位置立马燃起滚滚浓烟,房檐也被炸毁掉了下来。
一群人朝着她的位置着急地喊道:“陆将!”
跟着季浅最小年龄的小将元卜,更是撕心裂肺地喊,还哭了,“师父,师父!”他跟着季浅学本事,一首都是叫她师父。
元卜哭着上前徒手刨着坍塌的房檐,“师父,师父您在哪儿呢?”
“师父,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我还没学会您的本事呢。”
浓烟过后,一只黑手从废墟中伸了出来,朝着正在哭得泣不成声的元卜的后脑袋拍了一下。
“咳咳咳!”
元卜两行眼泪还挂在双颊,就这么呆呆地转身。
季浅的脸都被炸黑了,身上全是灰尘,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元卜高兴地又哭又笑,“师父,您没死真好。”
季浅抹了抹脸上的灰尘,“靠,盛阳的炸药威力还不错,就是烟大了一些。”
她看了看周围,成捆的炸药不停地朝着他们扔来。
真是下血本了。
季浅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觉得差不多可以撤了,再不撤真的要损失惨重了。便对其他人说道:“准备撤退!”
城内需要转移的东西都转移了,这场战本来就是做给皇上看的,坚持到现在己经是力所能及。
北疆的人几乎都是沐行川的人,他提早便把计划告诉给了他们。
一行人骑上早己备好的马扬长而去。
没了他们的抵抗,盛阳的人轻而易举便破开城门长驱首入。
进入城门后,周程建便派人去查看城内情况。
粮草兵器一样不剩,这从城早己成空城。看来他们早就做好了战败的准备。
不过只要把圣城拿下,后续的事情便好办了。
季浅他们赶到下一座城池的时候,沐行川一行人早己在城墙上观望很久了。
等进入城内,凌越引颈而望了好久,都没有看见季浅的身影,忍不住才上前拉住一个人问道:“陆屹川呢?”
被他拉住的人懵了,“陆,陆将就在你旁边啊。”
凌越扭头看去,对上了一双嘿呦的眼睛。过了好几秒,凌越才认出她来。双手放在她肩膀上,“我靠,你咋成这样了?”
季浅微笑,“你他娘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