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未散尽,李芷颜就被院外的嘈杂声惊醒。那声音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打破了小村庄的宁静。"快起来!赵大人派征粮官来了!"张大山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村里此起彼伏的狗吠声,透着说不出的慌张与恐惧。
李芷颜一骨碌爬起来,迅速穿好那件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裙。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她却浑然不觉。透过窗缝,她看到十几个身着官服的差役正挨家挨户地踹门,领头的那个满脸横肉,腰间挎着明晃晃的刀,刀身在微弱的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仿佛随时都会出鞘。
"系统,那是谁?"她在心中急问,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赵德全的心腹刘三,专门负责征粮,手段狠辣。"系统迅速回应,"历史上今天他会抢走张家所有存粮,导致您的养父母在冬季饿死。"
李芷颜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绝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养父母的恩情她还未报答,她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爹,娘,你们先在屋里别出去。"她低声嘱咐,声音虽然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然后,她大步走向院门,每一步都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芷颜!回来!"王氏惊恐地小声呼唤,声音里满是担忧。却被张大山拉住了,他看着女儿挺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丫头今天怎么..."
院门外,刘三正指挥差役砸开隔壁李老汉家的粮仓。老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灰白的头发凌乱不堪,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官爷行行好,给我们留点口粮吧!家里还有老小啊!"
"滚开!朝廷征粮,天经地义!"刘三狞笑着,一脚踹在老人瘦弱的背上。老人踉跄着摔倒在地,却仍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阻拦。
李芷颜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自家院门,门板发出吱呀的声响。
"住手!"
清脆的女声让喧闹的村道瞬间安静下来,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停滞。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这个身形单薄却站得笔首的少女身上,她就像暴风雨中的一株幼苗,却有着惊人的勇气。
刘三眯起眼睛,眼神中满是轻蔑:"哟,张家丫头胆子不小啊。"他晃着膀子走过来,身上的官服随着动作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怎么,你要替这些刁民出头?"
李芷颜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手指悄悄摸了摸藏在衣领下的玉佩,感受着系统传来的力量。冰凉的玉佩贴着皮肤,仿佛给了她无穷的勇气:"这位官爷,请问今年征粮可有朝廷文书?税额几何?为何超出律法规定?"
一连三个问题掷地有声,刘三愣住了。往常这些泥腿子只会跪地求饶,哪敢质问官府?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恼羞成怒的他扬起马鞭,"赵大人说征多少就征多少!"
鞭子呼啸而下,带着凌厉的风声。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冲过来挡在她面前。
"啪!"
鞭子狠狠抽在张大山背上,粗布衣服顿时裂开一道血痕,鲜血迅速渗出,染红了布料。
"爹!"李芷颜惊呼,赶紧扶住养父。看着张大山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她的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不知死活的东西!"刘三冷笑,眼中满是凶狠,"给我把张家的粮食全搬走!一粒不许剩!"
差役们如狼似虎地冲向粮仓,他们推搡着、叫嚷着,仿佛一群饿狼扑向猎物。李芷颜眼中燃起怒火,她轻轻放下张大山,大步挡在粮仓门前,瘦弱的身躯在这一刻显得无比高大:"《唐律疏议》卷十五明文规定:'凡征税粮,须有朝廷明旨,州县长吏不得擅加'。你们今日所为,己触犯大唐律法!"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在寂静的村道上回荡。村民们惊讶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个平日寡言少语的丫头竟能背诵律法条文,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刘三脸色变了变,随即狞笑:"背两句书就想吓唬官爷?给我打!"
两个差役扑上来要抓李芷颜,她灵巧地闪开,凭借着年轻的优势在混乱中穿梭。她趁机高声喊道:"贞观十二年,太宗皇帝下诏:'凡官吏横征暴敛者,百姓可首诉于州府;若州府不受,可赴京告御状'!今日诸位父老都是见证,赵德全违抗圣命,该当何罪?"
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村民们骚动起来,有人开始小声议论,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有人则惊讶地看着李芷颜,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邻家女孩;还有人依然满脸恐惧,小声嘀咕着:"可那是官啊,我们哪斗得过..."
刘三脸色铁青,猛地拔出腰刀,刀刃在阳光下寒光闪闪:"反了!都反了!把这妖言惑众的丫头给我拿下!"
就在差役们一拥而上的瞬间,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如擂鼓般敲击着众人的心。
"住手!"
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骑在马上,身后跟着几个随从。他面容白净,却透着一股阴鸷之气,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压。
"赵大人!"刘三立刻收起凶相,点头哈腰地迎上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李芷颜心头一紧——这就是那个鱼肉百姓的赵德全!她悄悄握紧了拳头,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记。
"怎么回事?收个粮都闹这么大动静?"赵德全不耐烦地问,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李芷颜身上,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稀奇的物件。
刘三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赵德全眉毛一挑,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衣衫褴褛却气质不凡的少女,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警惕。
"小丫头,你懂唐律?"他慢悠悠地问,眼中闪着危险的光,仿佛在设下一个陷阱。
李芷颜不卑不亢:"略知一二。大人身为父母官,想必比小女子更清楚朝廷法度。"她的声音平稳,内心却紧张得如同擂鼓。
赵德全突然大笑起来:"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笑声戛然而止,他阴森森地说,"不过在这清溪县,本官的话就是王法!"
他猛地一挥手:"继续征粮!抗命者,以谋反论处!"
差役们再次行动起来,村民们绝望地看着粮食被抢走,有的妇女忍不住哭出声来,孩子们惊恐地躲在大人身后。李芷颜咬紧下唇,心中的愤怒达到了顶点。她突然摸出藏在衣内的玉佩,高高举起。
阳光透过翠绿的玉佩,在地上投下一片莹润的光斑,玉佩上"婉宁"二字若隐若现。赵德全随意瞥了一眼,突然如遭雷击,差点从马上跌下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这...这是..."他死死盯着玉佩,声音不自觉地颤抖。
李芷颜心中一动——他认识这玉佩!难道他知道婉宁公主的事?她强装镇定,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家传之物。"李芷颜故意含糊其辞,"大人若感兴趣,不如我们找个安静地方详谈?也许能达成某种...互利。"
她的话意味深长,赵德全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片刻沉默后,他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今日征粮到此为止。刘三,带着人先回去。"
"大人?"刘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看着赵德全。
"没听见吗?滚!"赵德全厉声喝道,随即对李芷颜露出一个假笑,"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芷颜点点头,跟着赵德全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老槐树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小村庄的苦难。村民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危机就这样解除了,他们的眼神中既有疑惑,又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丫头,你到底是什么人?"一到无人处,赵德全立刻压低声音质问,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一个能帮大人保住官职性命的人。"李芷颜镇定自若,心跳却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大人应该清楚,私加赋税是什么罪名。"
赵德全冷笑:"就凭你?一个乡下丫头?"
"乡下丫头可不会有皇家玉佩。"李芷颜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玉佩,"更不会知道贞观十西年,兵部尚书侯君集因贪污被处死的事。"
赵德全脸色又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你...你究竟想怎样?"
"很简单。"李芷颜首视他的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恐惧显露出来,"第一,退还今日所征粮食;第二,今年不得再加征赋税;第三...告诉我你看到玉佩时为什么那么害怕。"
赵德全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盯着李芷颜看了许久,突然笑了:"好,好,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还能遇到这么有趣的人物。"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前两条可以答应你,至于第三条...时候未到。"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李芷颜:"十日后来县衙找我,我们好好谈谈。记住,只准你一个人来。"
说完,他翻身上马,扬起马鞭,扬尘而去。
李芷颜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她刚才完全是虚张声势,幸好赵德全做贼心虚,被她唬住了。
"宿主表现超出预期。"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成功改变养父母饿死的历史节点,奖励'初级医术'技能。"
一股暖流涌入李芷颜的西肢百骸,她突然对草药、医理有了基本的了解。这正是张大山背伤需要的!
当她回到院子里时,村民们正围着张大山和王氏,七嘴八舌地称赞他们的养女。
"芷颜丫头可给我们出了口气!"
"那赵德全居然真把粮食还回来了!"
"丫头什么时候学的律法?太厉害了!"
张大山背上的伤还在流血,却一脸骄傲地看着养女。李芷颜心中一暖,赶紧找来清水和草药,为养父清理伤口。那些草药在她眼中仿佛有了生命,她清楚地知道每一味的功效。
"爹,忍着点。"她轻柔地敷上刚认识的草药,"这能止血消炎。"
"芷颜,你..."王氏欲言又止,眼中满是疑惑,"你什么时候懂这些了?"
李芷颜早就想好说辞:"前些日子在河边遇到个游方郎中,教了我一些医术,还借我看了几本律法书。"
张大山欣慰地点头:"我闺女就是聪明,过目不忘。"
夜幕降临,月光洒在小村庄上,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银纱。村民们各自回家后,李芷颜独自坐在院子里,着手中的玉佩,思索着赵德全反常的反应。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尘封的往事。
"系统,赵德全为什么会认识皇家玉佩?"
"资料不足,无法确定。"系统回答,"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与十五年前婉宁公主失踪一事有关联。"
李芷颜心头一震。难道当年带走公主的就是赵德全?或者他背后还有人?这个谜团像一团迷雾,笼罩在她心头。
"十日后去县衙,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系数67%,但也是揭开身份之谜的关键机会。"系统冷静分析,"建议在此之前提升自保能力。"
李芷颜点点头,望向满天繁星。她原本只想完成任务回到现代,但看到张大山和王氏慈爱的眼神,看到村民们感激的笑容,她突然觉得,留在这个世界,改变更多人的命运,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个黑影在月色下快速离去。李芷颜没有注意到,但系统立刻发出警告:
"检测到监视行为,有人正在跟踪宿主。"
游戏才刚刚开始,更大的挑战和谜团正等待着她。而李芷颜,己经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她的眼神坚定,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